贺兰颜听得人声越来越近,动静越来越大,便安心闭了眼,斜靠在石门上。
“怎么回事!”一阵脚步和铠甲凌乱的响动过后,有人在厉声喝问。
还有人上前来,用力摇晃贺兰颜的肩头,“王爷,王爷,快醒醒王爷!”
贺兰颜悠悠醒转,一副迷迷糊糊懵懂的模样,“怎么?这怎么啦,这……这是哪里?本王怎么会在这儿?”
“王爷!”为首之人正是陵区戍卫统领翊卫郎丁束,他的身后还跟着承旨使白绍封,而白绍封最主要的职责便是督办建陵事宜,顺带监视贺兰颜的一举一动,定期向上奏报。
丁束上前两步,俯身道,“属下还正想问问王爷呢,陵区夜间宵禁,王爷为何会跑到太后的陵寝来?”
贺兰颜左右环顾,见有人也在唤醒那两名守陵戍卫,遂突然“哎呀”地大叫一声,“痛,好痛!”
他嚷嚷着抬手摸向额头,随即看到指尖沾了些血迹,即作狂道,“血,血啊,本王受伤了,快,快找大夫,你们还不快给本王唤大夫来,快啊!”
“王爷!”丁束再次低喝道,“王爷只是碰破了皮,一点小伤而已,待会儿属下自会替王爷找来大夫,不过王爷最好先解释解释,深更半夜怎么会跑来太后陵寝,这两名戍卫又是怎么回事!”
“太后陵寝……本王……”贺兰颜捂住额头,满脸迷惑,“本王记得今儿头痛,早早就歇下了啊,噢,对,本王在梦里好像见到了母后,没错,本王想起来了,母后她先是垂泪不止,后又向本王招手,让本王随她走,本王就跟着她走啊走啊,越走越黑,越走头越疼,难道……”
“够了王爷!你以为这等鬼话就能……”丁束的话没讲完,白绍封上前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白绍封皮笑肉不笑凑近贺兰颜,“王爷就算是梦中见到了太后,又跟着太后来到这里,总不成这两名昏迷的戍卫也是王爷在梦中将他们打昏的?”
“本王,本王怎么知道?”贺兰颜愤愤道,“本王连自己的头是怎么受伤的,何
时受伤的都不晓得,哪儿看到了什么戍卫!”
“噢?”白绍封一双单皮细眼不断地扫视贺兰颜,随即贺兰颜怀中露出的蓝色一角引起了他的注意,“这是什么,王爷?”
白绍封不问自取,伸手就从贺兰颜襟内抽出了那本蓝色云纹帛面的册子,一抹逮住猎物的得意浮出唇角。
他将其举到贺兰颜眼前,“据臣下猜测,王爷是来这里见什么人的吧?不然王爷身上怎么会多出这样东西?”
“大胆白绍封!”贺兰颜怒道,“平日里本王忍你们也就罢了,今儿你居然敢擅自搜取本王的随身之物,是本王给你长脸了是吧,你这狗东西,本王再虎落平阳也是永元朝堂堂王爷!”
说罢贺兰颜一脚蹬过去,竟将白绍封踹倒在地。
丁束瞧及眼前一幕,目瞪口呆,刚想去搀起白绍封,这边听得手下叫道,“醒了,醒了,报告将军,他们醒过来了!”
丁束狠狠瞪了贺兰颜一眼,赶紧招手让人把两名戍卫带过来。
白绍封悻悻地从地上爬起,阴阳怪气道,“王爷,到底怎么个情况,王爷讲的是真是假,只怕一问戍卫便知!”
贺兰颜冷着脸,一言不发,竺紫琴只说让他装傻充愣,瞧一出好戏,却因时间所限,并未详尽解释这出戏的细节,故而连他也不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两名戍卫被带到丁束跟前,皆是惊惧和惶恐之色。
“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你们还不如实道来!”丁束疾言厉色喝道,“如有半个字儿不实,就拿你们的脑袋是问!”
两名戍卫彼此看了一眼,战战兢兢道,“属下,属下……”
“说啊!”
“看……看见鬼了……”
“对,还是个女鬼!”另一人补充道。
“胡说,哪儿来的鬼!”丁束破口大骂,“我看你们是不想要脑袋了!”
“丁将军、白大人,属下若是说了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那一身白衣的女人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轻飘飘的就直朝我们飘过来
,属下刚喝问她是谁,这,这陵台上原本挂的灯盏就突然全熄了,黑暗里,只见那白衣女人越来越近,不知是在哭还是在唱着什么,总之属下,属下们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哭?唱?”白绍封皱眉道,“到底是在哭还是在唱,唱又唱的是什么?”
“属下听不大清,断断续续的,好像有一句什么淡著胭脂,什么春风词笔之类……”
在场诸人听了,除了白绍封和贺兰颜外,全都一脸茫然,不知所谓。
丁束刚要再骂,“什么鬼话,我看分明是你二人……”
“丁将军!”白绍封此时脸已煞白,“可否借一步说话?”
二人避过众人,白绍封道,“丁将军是武将,又很少在朝堂听用,故将军可能有所不知,刚刚两名戍甲说的,是先帝爷对何太后,也就是曾经的何妃的美赞啊,当年先帝爷曾一度专宠何妃,何妃年轻貌美,善工笔能诗词写得一手好字,先帝爷为此有赠何妃诗一首,内有两句微臣大概记得就是春风词笔玉腕香,淡著胭脂梦里人,听说也有乐师将诗谱了曲子,由宫人们竞相传唱,直到后来先帝爷对何妃的心思淡了,此曲才没人再唱了。”
“白大人的意思是……?”
“事有蹊跷,咱们不得不慎重些!”
“慎重什么啊,白大人,不成你也信些鬼神之说,咱们陵地葬下的又不止太后一人,从来都是太太平平,怎可能忽然就闹起鬼来,我看八成还是洛王爷搞的鬼才是!”
“唉!”白绍封面呈为难之色,“两三句也跟你说不清,太后病亡本身就传言甚多,加之如今天下不太平,有些事不可尽信也不可全然不信呐!”
“那白大人说今夜该怎么办吧!”丁束生硬地抛下一句,便转头不再理白绍封。他们俩虽都受命负责陵区事宜,但平日里也是各司其职,何况丁束为武将,没有白绍封那么多一肚子的鬼主意,自然不睦与罅隙也是不少,今夜要不是上头授意让他们拿住洛王与人勾结图谋不轨的罪证,他也不会跟白绍封凑在一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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