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王，还有神明……”卫臣挠挠脸侧，笑了。他的笑容有种云淡风轻的味道，看得施龙飞脸色一直往下沉。

“听上去，将军的胃口不小啊。看来将军的视野里并不只有这个国家，就不知道，您那些其它的同伴，会认同你的想法吗？”

施龙飞放下手，放到身后。负手而立的他，自然生出一股傲视天下的霸气来：“我之所想，根本无须得到他们的认同。而我要走的路，哪怕是我的同伴，也无法阻止我。谁若挡道，不过自取灭亡罢了。”

卫臣“哦”了声，他摇头道：“将军虽然料事如神，可惜将军并非真的神。否则的话，就会知道，我之所为，并非为了你说的那一些人。”

施龙飞微微眯眼，首次把握不到卫臣的想法。而卫臣，也生出一种微占上风之感。这种感觉十分奇妙，从和施龙飞见面开始，这个伪装者的将军就不断用言语来攻击他的心理防线，直到此刻，他才找到一丝反击的机会。

关键在于，无论施龙飞多么了解人类的行为，可有一点就连他也无法回避。那就是，他终究不是人类。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不同种族之间，所考虑的事物、角度甚至连思维逻辑，都会有巨大的差异。就像卫臣无法知道伪装者真正的想法，施龙飞同样也不会知道卫臣真正所思所想。

他所能够做的，仅能从自己所知道的人类行为里再以推测，尽管，他的推测已经十分接近事实。可终究，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所谓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他根本无从知道卫臣内心的真正感受，毕竟他不是人类。毕竟，他没经历过卫臣所经历的……

“我不否认，人类里头，多的是将军看到那般丑陋之人。纵观整个人类历史，我们这个种族似乎总离不开战争。而战争，所为者皆是权利。”

卫臣点头：“没错，很多时候，他们当中大部分的人都十分丑陋。甚至有些人，如果让我遇到，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们。可是将军，他们，远远不等于人类全体。”

施龙飞冷冷一笑：“可悲的是，你们这个种族里，往往决定族群命运的，就是那么一小撮人。”

“对，这点是没错。可如果那一小撮人违背族群意愿的时候，底下那大部分的人就会站出来。将军既然寄生在华人的躯壳身上，那么应该听说过这么一句话……”

卫臣一字一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没等施龙飞应答，卫臣便继续道：“将军说我不应该为那一小摄人卖命，这点我十分赞同。我将昆仑玉碟交给ＤＭＣ，为的也并非那些人，更没想过他们的回报。我所为者，是那些平凡的人。”

“将军或许不信，在决定将玉碟交给ＤＭＣ之前，我曾想过置身事外，想过用自己的力量，在这样的时代里开辟一方自己的小小天地，一片不受外界打扰的天地。”卫臣摇头笑道：“我本来可以那样做的，直至我看到，因为缺乏药物和设备，致使简单的伤口感染也无法处理，无助的妻子只能眼睁睁看着最爱的人死去。”

“我看到，失去父母的孩子，只能和陌生人过着流离失所的生活。”

“我看到，人们为了一块面包，不得不去面对那些可怕的怪物……”

“本来，他们不用这样的。”卫臣看向施龙飞说：“受伤的人可以得到医治，孩子应该在父母的呵护下成长，人们可以用工作换取生活所需。本来的世界，应该是这样的。哪怕依旧有生活不如意的地方，可终究还是能活下去，而无须像现在这个时代如此艰难。”

“告诉我，将军。是什么让这一切变了？”

施龙飞冷笑道：“所以你想告诉我，你宁愿当一个平民英雄，也不肯接受我的好意？”

卫臣摇摇头，说：“将军的条件很诱人，我又不是圣人，能够当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王，说不动心那是骗人的。可惜，在将军描绘的那个未来里，哪怕我成为人类之王，但却不得不把下面一部分子民当成供品，以献给将军这样的神明充当食物享用。那可和我要的未来，有点不一样啊……”

“可至少，有绝大部分的人能够安全的，快乐的生活！你们所要做的，不过牺牲那当中的一小部分同类而已！难道这其中的轻重，你无法衡量吗？”施龙飞喝道。

卫臣沉声道：“将军，一个人的命是命，一万个人的命也是命。生命之间，并无多寡和轻重之分。”

足球场上突然变得寂静无声，就连风声，也仿佛停了下来。

如此过了片刻，施龙飞点点头道：“所以这就是你的回答？”

“这就是我的答案！”

施龙飞抬起头，看着暗淡的天空，叹道：“可惜了，以一个异种而言，你能够进化到这种高度，我本来对你充满期待的。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某种未来。你本来可以成为我们和人类之间联系的纽带，但你去拒绝了我，而且是第二次。”

“知道吗？事实上，你是在亲手葬送人类的未来。”

卫臣淡淡一笑道：“将军别抬举我了，人类的未来。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

“是吗？或许我决定不了你们这个种族的未来，但今天，我却可以决定你的未来。”施龙飞缓缓垂下视线，落到卫臣的身上：“今天之后，你将再无未来！”

“这是对我的审判？”卫臣缓缓吸气，“如果我拒绝呢？”

施龙飞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个冷酷的笑容：“拒绝无效。”

他抬抬手，身后那独眼男立时返回飞机机舱里。施龙飞出手在既，而将军的战场上，不设观众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