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 ,舔犊(三十)

第630章 舔犊(三十)

小蔡夫人章紫并没有走远,在厅下一丛树后一个人伤心不已落了一会儿泪,看着世子朱睿又走出来,章紫难以抵制心里的这股子情绪,跟在世子身后走上两步。

朱睿是感觉到身后有人,回过身来就是一双泪眼伤痛欲绝地对着自己,世子做了一个拂袖的动作,象是在赶苍蝇,看一看三弟在前面独自一个人在找什么,朱睿这才走过去问上一句:“你在找谁?”

眼前这个弟弟昨天我还教训他伤父母亲的心,今天别说一双泪眼,就是千双百双对着我,我也不会再动一丝儿心思。朱睿想想母亲本来是同着长公主和岳母好生生在说笑,独章紫一来母亲就要嗔怒,朱睿心想,倒是别在我母亲眼前晃的好。

朱闵只东张西望了一下,就把哥哥引来了,这就笑一下:“我在看冯五去了哪里?今儿是第一次进宫,这就不见了。”冯五是闵将军的陪伴。

世子听过以后,这倒罢了,看着面前站着的三弟对自己身后道:“大嫂也来了。”雪慧从朱睿身后走过来,含笑对着兄弟两个人:“可看到端慧了,她说她要击鞠,我要去给她喝声好儿才行。”

朱闵看着大哥这就携起大嫂来:“倒是你提醒了我,我们去看端慧击鞠的是,不然晚上回去说我们没有捧场,又要跺脚不高兴。”这一对小夫妻赶着去哄妹妹,朱闵仍在这里转悠着。身后有一个清脆熟悉的声音问道:“闵将军,你在看什么?”

赶快转身来的朱闵这才松了口气,身后站着的是一身彩衣的康宁,几个月不见,象是个子又长高了些,康宁郡主皱皱小鼻子,然后笑嘻嘻:“你在看什么,敢是丢了什么,我帮你找一找?”然后一口气话要说完:“难得见你一次,胖倌儿最近在画什么,你又在画什么?”然后颦眉思虑一下:“曹子建高到多少斗来着?”康宁不记得上一次曹子建才高几斗/,但是乐颠颠:“康宁还是最漂亮的不是,太后才说过我好看。”

看到康宁这样开心,闵将军觉得自己可以放下心来,康宁不知道自己为了跟她订亲留书离家。朱闵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刚把这口气松下来,听到康宁看一看左右脆生生问出来:“你是和我订亲了不是?”

“是的,”朱闵低头微笑:“我和你订了亲。不是胖倌儿。”康宁依然象刚才一样乐颠颠:“我知道不是胖倌儿,我问过胖倌儿,他说不行,我也说不行。”然后小脸儿上是一抹狐疑:“说你不愿意同我订亲是吗?”

朱闵赶快就道:“没有的事情,谁对你胡说来着。”康宁郡主看着闵将军脸上少见的不高兴,猛一见还有些吓人,赶快道:“是我偷听到父母亲说话来着,不过你放心,我问母亲,母亲说没有,母亲让我不要告诉太后。”康宁很得意:“太后问过我有没有这回事情,我说没有。”小鼻子翘翘的康宁郡主很是得意:“看看,我就知道不会,是不是。”

面前这个小孩子不是娇纵的可以,就是乐颠颠的可以,朱闵叹一口气,往两边看一看母亲在不在,母亲说过成亲以后再不好就是我的事情。闵将军决定娇纵是不可以再继续的,这种得意却是可以放过去一下,当下微笑道:”是啊,当然不会,你一定听错了,公主和齐伯父不会说这样话。”

斩钉截铁的这句话让康宁郡主也疑惑了:“我听错了不是,我不记得了,我躲在帏幔后面躲猫猫儿玩呢,就听到几句,或许我听错了不是,”康宁郡主决定先把这个抛开,对朱闵笑眯眯:“为什么订了亲就不可以去找你画画儿?”

今科高中的探花郎当然是明白这是公主怕自己对多了康宁郡主,又有悔婚的想法。朱闵叹一口气道:“订了亲,你就少出来吧。”

康宁固执地道:“我找胖倌儿行不,我不找你。”朱闵忍住笑道:“胖倌儿忙呢,他哪有时间陪你玩呢。”

身后走过来几个人:“小郡主却在这里,闵将军。”几个人行过礼,都是微笑对着康宁郡主道:“太后让小郡主过去陪呢。”

康宁郡主恋恋不舍地看看朱闵道:“我不能找你,你也不能来找我吗?带上胖倌儿来找我吧。就是胖倌儿还带着胖妞儿来找过我呢。”

这个朱闵倒是不知道,胖倌儿倒去玩过,朱闵微笑道:“我有时间就去找你。”康宁郡主这才跟着人走回去,听着人对着自己低声劝:“小郡主见到闵将军要躲开的才是。”

“为什么要躲开他,不是订亲了?”康宁郡主很不满意:“订亲了就为着躲开,那我不订了。”跟的人都忍笑,把康宁郡主送到太后那里去,把话学给郑太后听。

郑太后听过也乐,康宁郡主还在找例子:“。。。。。。他们都是订过亲的,不是宫宴上也会来。”本朝风气并不是宋朝那种礼教,拘着康宁郡主不见闵将军,是长公主一个怕闵将军再起悔婚之心,大家都不好办;一个就是拘着康宁学些规矩,郑太后含笑道:“可不是,也不是一定不能见。”

拘着康宁郡主在这里学针指的郑太后看着康宁郡主拿起来刚才丢下来的绣花绷子,一面道:“我把这个绣完了,这就可以出去玩了吧。”

面对一书案奏折的郑太后乐不可支,对康宁道:“这还不行,你得有长进才行。”郑太后对侍候的宫人笑着道:“长公主针指就是一般,这是我过于宠爱她的缘故。康宁要好好学才是,这婆家有四个媳妇,康宁也得有些自己可以依靠的本事不是。”

康宁手里拿着小小绣花绷子,小嘴里还有嘟嘟囔囔:“为何胖倌儿也不能找,我要找胖倌儿也行。”郑太后和宫人一起笑着看她,不找未婚丈夫就要找小叔子,郑太后听到胖倌儿三个字就要笑,指着阁子上一枚镶八宝的玉如意道:“这个赏南平王的小儿子,倒是圆滚滚的惹人喜欢。”

宫人们答应着取下如意来准备送去,康宁郡主捏着绣花针抬起小脸儿有些不满意:“要赏两个都赏不是,闵将军也喜欢好东西呢。”

郑太后呵呵笑了起来,对康宁道:“这才刚订亲,你就往别人家里拐了。好吧,也赏他。”然后微颦眉道:“南平王四个儿子呢,独赏一个倒是不好。”想一想世子领兵镇守南疆,南平王二子在军中,三子在京中,四子是回过太上皇明年去军中,郑太后这就不再是同康宁玩笑的心情了,而是微一沉吟道:“都赏了吧。”

康宁的话引出来这一次赏赐,宫人们手里捧着东西送到外面时,宴游中的官员们听到却是两样心思,南平王圣眷总是好的,太后提起来南平王,就没有高兴过,如今也高兴了。

朱宣领着儿子们去谢过太后,也没有弄明白为什么要赏,出来依就是陪着太上皇的陪着太上皇,儿子们该去哪里去哪里。

宫宴的当天独赏南平王的儿子,是太后和康宁在逗乐子,郑太后心思只是一闪念间,就没有再赏别人。存心看一看南平王与他的诸子在这个风头儿上是什么样子,再看看别人各是什么心思。

再回到宫院中的朱宣与儿子们分散开来,在视力所及之处,胖倌儿是不出父亲的视线,这是与父亲说好的,胖倌儿要能看到父亲,父亲要能看到胖倌儿,此时正和北平王的两个小儿子在宫院里比力气为乐。

一堆人笑语中,是看不到毅将军和朱闵,只有世子朱睿也站在可以看到四弟的视线之内,此时同一个背对的人站着一起在言谈甚欢的样子。朱宣微眯起眼睛,这个人是八皇子,八皇子转一个身过来,可以看到他也是满面笑容。

“你在看什么?”太上皇须发皆白,人更见精神,身边是北平王,晋王和淮王在陪着看一幅古画,太上皇明知道朱宣在看儿子,对北平王道:“你的儿子你倒不看,只有他上心的很。”

朱宣也跟着笑一下,这才把目光收回来。

一丛树枝儿底下,朱睿面带微笑在听八皇子说话:“。。。。。。世代功勋。。。。。。。”说来说去就是这些含意。这是太后的莫名赏赐而来的。

再听下去,八皇子就要诉苦了:“这京里治安真的是不好,听说年前是小王爷们遇刺,这几个月里我的几个从人也遭不测,”朱睿依然面色如常,听一听八皇子他好不好意思说实话。

八皇子这几个月里,一共死了三个从人,死的八皇子心疼的不行。死也不是好死的,一个死在ji院中,一个陈尸在荒野,还有一个则是暴毙在八皇子府第前。

施行的功夫向来是了得,眼前别人说治安不好在死人,朱睿当然是肃然一些,再说施行也赏过了。看着面前这位素有龙凤之姿的皇子诉苦时也是颇有风姿,这倒跟三弟有些相似,世子听过以后,深以为然的表示:“我兄弟遇刺,或许是战场上结仇,此种屑小之辈,我父亲遇到的不是少数。”

也沉住气的八皇子听着世子朱睿在骂“屑小之辈,”还要表示骂的很对,至少眼前来看,世子是在附合自己。朱睿话锋一转,对八皇子道:“八皇子向来勤谨,门人在风月之地,荒野之处遭难,让人闻之愤慨不已,四海升平之时,还有这样事情出现,想来是有大胆之人。”

一位皇子一位领兵权的小王爷互相笑一笑,作皇子的是要说治安不好,全不管会不会得罪太后;小王爷就不能说,四海依然是升平的。

“南平王府门客众多,或许能打听一二消息也未可知?”八皇子坦然微笑,对朱睿客气地相托:“我的门人这样惨状,我是不会坐视不管的。当然是要查个水乱石出才是。”

朱睿也是笑的可亲之极:“那是理当尽绵薄之力,八皇子的事情也就是我的事情。”世子只站上这一会儿,就不经意地用眼睛四处看一看父亲和弟弟们,耳边听到八皇子呵呵笑道:“令尊大人这般年纪还添一女,想来王爷素来家风严谨,不出数年一定是教出来一位淑仪贤惠的郡主才是,”

赶快就打断的朱睿回道:“父亲只想着长伴膝下,不作他想,再说小着呢,到大了或许顽劣的紧也不一定。”

八皇子作叹息状:“长大后的事情长大后再说它吧,宫中上次选秀,新封的淑妃娘娘就是臣一族,这样家世里才得出贤淑之人。”

碧水池畔的树枝子底下,世子朱睿和颜悦色以对,心里想想这位皇子贼心不死,还打我妹妹的主意呢,死出三个从人还不思悔改,朱睿是觉得杀的够了,再杀倒是不美,当下打起精神来和这位野心勃勃的皇子周旋。

身后不远处,时时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朱睿,朱睿只要转一个身子就可以看到章紫的目光,只是装作看不到。面前八皇子,是一匹狼;身后是章紫,朱睿觉得算是一只狐狸吧,今天自己这宫宴参加的好,就与他们周旋个不停。

“我回过太上皇,等明年我也想去军中历练历练,还望世子不吝赐教才是。”八皇子最后一句话就是这一句。朱睿一听就明白了,当今就是在父亲的军中呆过,八皇子娶了先皇后明氏一族的姑娘为妻还不满足,还要找这个彩头。

世子当然是不能拒绝,只能劝诫:“战场上流矢飞石,殿下千金之体,太上皇和太后、皇上都是极看重的。。。。。。”

正在一通要应酬的废话,雪慧从一旁走过来,离开几步先对着八皇子行下礼来,八皇子这才取笑一句:“夫妻倒是和谐”走开,雪慧这才对朱睿道:“母亲与长公主下场击鞠,你去看着不是?”

朱睿也取笑雪慧道:“原来真是有事情,我还以为你一会儿不见我,又来看我作什么。”树丛后的章紫嫉妒地看着雪慧把朱睿弄走了,一面仰起面庞来是娇嗔的样子。身边无人,举起小小拳头来在朱睿身上就是一记。

“在房里打不行,一定外面打一下,”朱睿把脸板起来:“再打对你不客气。”回答他的又是一记小拳头过来,然后是雪慧拉着朱睿的衣服娇笑:“只是罗嗦,去不去?”

章紫就在身后跟着,看看世子娶的是怎样一位夫人,不管不顾还要打他。前面是雪慧手里牵着朱睿的衣服,后面是章紫远远跟在后面,天天日思夜想着,今天看到,章紫压不住心里的思念,只是想寻个机会单独和世子说一句话。

还记得当年时光,世子打马来到自己家里对自己说要离京时,当时英俊少年现在稳重将军,章紫回想一下,越想越是心里思念不已。

朱睿随着雪慧来到击鞠场,看到母亲已经在场中,长公主也在马上,相与对抗的却是以武昌侯为首的一支马队,父亲也在场中,朱睿也笑起来,对雪慧低声道:“你是喊我来看热闹的吧,”父亲对上母亲是一准儿要输的,看看几个弟弟都在,端慧和齐文昊是没有看场中,两个人坐在一处设好的锦凳上,只是说自己的话。

章紫还没有走到,先看到的是丈夫小蔡大人,小蔡大人很不高兴,看着章紫面上走的有汗水,示意她走开两步低声斥责道:“你去哪里了,难得进宫一次,你就玩上了,看小杨大人的夫人,她们只是陪着尚书大人的女眷,你不给我长光,也别拆台。早知道这样就不要你来了。”

章紫眼前要自由自在地去盯着世子朱睿,要先过小蔡大人这一关才是,章紫赶快分辨道:“给长公主请安来着,不也是为着你好,走的累了这就歇一会儿,又挂念着你,我就急着来了,看我头上的汗不是。”

只是狐疑的小蔡大人半信半疑:“你最近就是不守妇道的样子,见天儿魂不守舍,你既然来了,快去尚书夫人面前请安去。”章紫红一下面孔,最近魂不守舍,是知道世子进京以后的事情。

尚书夫人也在看场中球戏,而且在赞叹:“看看南平王妃,居然打的不错,”场中一片哄笑声起,却是妙姐儿从朱宣面前把球拐跑了,恨的武昌侯不能不说上两句:“我就说不要你来,都是你们让他来,看看,我就知道他要作毙才是。”对着同一队的人这样说上两句,场中又是一片哄笑声,却是高阳公主把球从武昌侯面前也拐跑了。

朱宣当然要还一句:“你还要说我。”自己看着自己个儿吧。尚书夫人却是与妙姐儿走动,乐不可支地道:“看看王爷遇上王妃,他就只能输了。”场下女眷已经算好了,一个武昌侯家里,向来是高阳公主说了算,再就是南平王,从风流浪**鬼到一心一意,不用问是个怕老婆的。这场马球输赢不用比就知道,不过是陪着夫人们玩一会儿罢了。

听着身边女眷笑语殷殷说着这些话,章紫眼睛紧紧看着世子朱睿夫妻,再看看场中娇笑不已的南平王妃,刚才给我冷遇,你不是也有真情,远看着南平王妃娇容秀丽,六个孩子的母亲依然是年青,章紫觉得心里委屈莫明的黑乎乎,你又不老,这就不解人真情?我对世子朱睿是一片真心。

章紫无端又要伤心,父亲要我进王府里去,就算是我去了,也是为着世子而去,此时妄动真心的章紫只能自己伤心,还要小心着眼泪不能流出来。

就这百般小心,也被小蔡大人看到了,小蔡大人是同几个官员寒暄过刚过来,先是看了一会儿章紫眼睛一会儿对着场中南平王妃在看,一会儿又对着世子朱睿在看,小蔡大人不能不起疑心,看那眼中泪水盈盈的样子,小蔡大人提醒一句道:“你倒迎风流泪,这倒要好好看看的才好。”

章紫这就遮盖过去,取出帕子来擦拭泪水:“想是这几天休息不好,突然就迎不得风了。”小蔡大人冷淡地道:“你可不是突然就迎不得风了,以前总没有这个毛病儿。”自己走开玩就是半天不见人,让她陪尚书夫人就要迎风流泪,小蔡大人越发地不高兴。

看着章紫离开,小蔡大人看了一会儿,心里觉得不可能,世子朱睿是他章家的仇人之子,妻兄杨广明虽然是与南平王也在走动,一向是不与这个不亲近章家的妹夫话多,小蔡大人也觉得杨广明只是溥衍,有时候还觉得杨广明溥衍的不错,没有想到里面别有内情。

如果世子朱睿不是章家的仇人之子,或许小蔡大人要猜出来章紫是喜欢世子朱睿,现在小蔡大人看看世子夫妻笑着为场中母亲喝彩,再从人群里挤出来寻找一下章紫,真的是迎风流泪眼倒要让她早些回去才是。

小蔡大人却看到妻兄杨广明与章紫在一旁的树下,章紫哪里是迎风流泪,分明就是哭哭啼啼抹着眼泪儿在同杨广明在说话。

杨广明在安慰妹妹:“你已成家,妹夫待你也还好,只是为人糊涂些,你再想他无用。”看着妹妹真情流露,杨广明只能叹气,这是父亲气愤不过干的好事情,倒把妹妹害的苦。听着妹妹抽泣着道:“我是真的喜欢他,真的没有害他的意思。。。。。。”

只能柔声安慰的杨广明心中也闷的紧,世上多少苦情,我妹妹也摊上了。正在劝着章紫,看到妹夫小蔡大人一脸疑心地走过来,杨广明赶快对妹妹道:“妹夫来了,你快别哭了,不然就早回去吧。”

章紫抬起眼眸,适才擦拭的已经有些微红,看着小蔡大人过来,先是勉强一笑:“我还是回去吧,我觉得越发的不好呢。”说了回去,章紫还是下意识地贪婪地寻找到世子朱睿的背影再狠狠地看上一眼,这一眼看过以后,下一次再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小蔡大人决定忍着,这分明是在看南平王世子,而且这眼光里绝对不是恨意。章紫这就伤心离去,小蔡大人只是在妻兄面上看了看,象是要看出来什么,当然是什么也看不出来,听着场中又有哄笑声。

应付妹夫询问眼光的杨广明对妹夫和气地一笑道:“我也看球去,为南平王喝声儿好才是。”杨广明这就施施然,悠闲的样子转身去看球了。小蔡大人独自站在这里心里起了疑心,只觉得心里恨的不行,说我不去看祖父,不敢沾惹祖父,我倒是正大光明的说出来。

你这嫡亲的孙子,让人看着都说你投靠南平王,全忘了你家是怎么从京里被黜的;再找一下琉璃蛋儿袁杰,也是满面笑容地迎上从场中下来的南平王。这位祖父当年最亲的门生,居然伸出手为南平王牵住马缰。

小蔡大人心想,我呸,你们这就叫好,我这倒叫不好。小蔡大人心想我虽然是不去,可是章紫往祖父那里送钱去看视,我从来也没有说过一个不字,哼,这一对兄妹和这一个当年好门生,只是让人看不懂。

朱宣从马上下来,就步过来妙姐儿马旁,世子朱睿为母亲牵住马缰,看着父亲伸出手来把母亲从马上扶下来,雪慧和端慧一起过来恭维母亲:“母亲打的好,所以才赢。”

作父亲的只能用眼睛看自己女儿,却不能看自己媳妇,表哥让你呢,表哥不让你,你能打的赢,妙姐儿含笑道:“倒是武昌侯还让些,”对着朱宣突然冷下来的面容只是一笑,让的太少,所以不说你好。

朱宣这才重新微笑一下:“淘气。”把妙姐儿交给孩子们,朱宣依就是往太上皇面前去,此时这一队人都在这里,太上皇笑的泪水都出来了,手指着自己的女婿武昌侯和朱宣评了一句:“独你们让的,我看的清楚。”

在场中要评论南平王的武昌侯在别人的眼中也是被看的一清二楚的。

到晚上的时候,南平王一家人才回家里来,先去太夫人和老侯爷房中说一会儿话,这就往母亲房中来,世子朱睿今天格外的孝顺,伴在母亲身边陪笑脸儿:“母亲”长“母亲”短的,雪慧只是觉得是与那位小蔡夫人有关,而且小蔡夫人出现过以后,母亲对朱睿就有些不高兴的脸色。

回到房中去,和孩子们一起把太后赏的东西看过一遍来,端慧郡主伏在母亲怀中奇怪地道:“怎么独没有我的,”一家子兄弟都有,只有端慧的没有,不能不让她觉得奇怪。端慧对母亲道:“文昊也觉得奇怪,要去问问呢,我拦着他没有让问。”

朱宣看着娇滴滴的女儿道:“你要什么,父母亲给你好了。”这才安抚了端慧郡主。等到孩子们都散去,朱宣才对妙姐儿道:“事情过去多年,儿子也成亲,人前你要给他留些脸面才是,此事不用再提。”

“我看到她就来气,今天看到,果然是一个狐媚妖精,”妙姐儿犹有气愤,这样说上一句,才渐渐气消:“罢了,以后不再提这件事情。”

回来的虽然不早,这就有管事的往房里来,世子妃明天归宁,妙姐儿疼爱儿子也疼爱媳妇,一切事项还是要再看一遍才行。

朱宣在榻上手里执着一卷书在看,看一会儿书再看一会儿对面和管事的在说话的妙姐儿,已经是不生气,笑语亲切象是平时家居时,今天在宫中,心思敏锐的朱宣当然是感觉到了妙姐儿隐忍的不悦,以后章家的那个姑娘还是不要到妙姐儿面前的好,南平王如是想着。

第二天是世子妃姚雪慧回娘家,一大早儿起来,陶秀珠就早早地起来,再对着姚大人道:“喜鹊叫呢,你还不起来。”

外面虽有几鸟叫,姚大人却也听的出来,知道自己睡不成,也就起来道:“这什么天气还有喜鹊?”

“八月里就没有喜鹊了?”姚夫人向来淘气,一直未改,起来以后梳洗过,觉得姚大人过慢,再进来自己催促一下,让丫头们走开,姚夫人亲自来服侍丈夫穿衣,两只手拎起衣服来往姚大人身上一套:“这不就成了,看你磨蹭这一时。”

嘴里从来不停的姚夫人趁此时房中无人,对着姚大人要取笑:“昨儿赶你走,我要睡清静觉,你怎么倒是不走,冷落姨娘多时,你也该去才是。”

只是笑的姚大人看着这个淘气师妹,成亲前是一个样子,娇憨可爱,这才求着老师订下亲事;成亲后没儿子又是一个样子,贤妻一个,姚大人心想,我那个时候倒是上了她的当,以为她忍得下去这口气;如今是儿子也有了,女儿又嫁的如意,这就重新依就如故,只是为着没有外孙子,要是再有外孙子,哪里还把我这丈夫放在眼里。

“女儿要回家,我当然要陪着夫人,免得夫人你要对着女儿告我的状,再说师兄我,不是这些年都是伴着你一个人。”姚大人在姚夫人有了儿子以后,经常被撵是常事,好在他习以为常,渐成习惯,撵也不撵走,不过是夫妻两个人拌几句嘴。

姚夫人这就占到上风,再帮着姚大人收拾一回,这才出来。院中洒扫的婆子们在扫院子,姚夫人看过一回,门上就来了第一对客人。

门房上的人来回话:“陶大人和陶夫人到了。”这一对岳父母是来的早,姚大人在房里听说,赶快正正衣冠就往外殷勤迎接,姚夫人在身后“嗤”一声笑:“你真是殷勤人。”

“哎呀,夫人,一会儿岳父母来,且不可再说儿子的事情。”姚大人与陶大人为着儿子姓氏,这家务官司一直打到如今也没有打赢,气的陶大人不再上这爱婿兼学生的门,今天是为着雪慧回门,这才早早来到。

来的这么早,当然是有话要说,姚大人陪笑陪着进来,知道这话还是要说的。只是一脸恳求地看着岳父母,一会儿亲戚都来,与岳父母说的不好拂袖而去,又是京中一场笑话。

“岳父请这边坐,”姚大人先给岳父安了坐,再给岳母安坐:“岳母坐这边,”陶大人夫妻互相看一看,这才算是无话。在家里已经商议过才来,来到就不同他再说别的,再说孩子姓氏的事情,一准儿要吵起来。大家各自忍着,这就平安无事。

亲戚们陆续来到,少不得要问一下雪慧几时到。今天最春风满面的一个人就是世子妃的生身之母姚夫人,姚夫人声音都带着喜气劲儿:“太夫人面前,公婆面前总要都问候过这才得来,总要到中午的时候才到。”

知女莫若母,果然雪慧是近中午的时候才到。倒象是赶饭时儿。不是公婆不放人早来,是雪慧不肯早来。来到必是亲戚们吃饭,然后饭后几位熟悉的亲戚坐下来,这就是女诸葛就位,肯定要说没有孩子的事情。

世子朱睿房中款款柔情:“雪慧,你不用担心,孩子一准儿会有的。”姚雪慧当然不肯就把丈夫分给别人。房中娇丽丫头好些,朱睿要是个花心人,早就上手,何必等到今天。雪慧决定撑一撑,看看明年我是不是还没有孩子。

所以雪慧不肯早来这里听话,真的是硬着头皮才能听得进去。回门要几天,肯定是少不了要听,雪慧只想着少听一时是一时,所以雪慧不早来,倒不是不想父母亲和要好的亲戚们。

马车到姚府门前的时候,门上的人赶快就去报信:“姑爷和姑娘一起回来了。”朱睿也陪着回来,携着雪慧一起往房中来。

姚家今天是大摆宴席,陶家的亲戚也往这里来,世子朱睿用过午饭,只小坐一会儿,就有人来寻他了,南平王如今越发地要躲懒,要把事情交给儿子。

看的姚大人心里要乐,世子接王爷的位置眼看着就快了,我们雪慧就是王妃。姚大人看看岳父陶大人也是一样的乐开花,两位大人一起催促着世子去:“正经事情要紧。”朱睿行过礼,对着雪慧再含笑叮嘱道:“难得回来一次,你好好陪着岳父母才是。”

雪慧含羞站起来答应着,看的朱睿又要好笑一阵,怀里拧着哭鼻子说没有孩子,或是跟在身后盘查的那一位又不知道哪里去了,雪慧又成小绵羊。

对着朱睿出去的身影,雪慧是有几分留恋。朱睿不在,一会儿就是开始盘查我,教训我了。姚雪慧恋恋不舍地对着朱睿高大的背影多看几眼,再回头时,就看到母亲含笑对着自己看,陶秀珠有心说一句:“人走远了,不用再看。”只是做母亲的没有打趣女儿的道理,这一句话只能咽下去,留着将来打趣别人家的人吧。

房中这就开始撤下宴席,男的一起在外面说话,女的一起在房里说话。陶家是世家,这亲戚也不能忽视。就是陶秀珠也不想女儿受这样窘迫,可是没有办法,非说不可。

几位老亲仗着有辈份,要出上若干主意来:“找一个知心的人给世子收在房里,当然要事事以雪慧为尊才是。”

今天说白了,是姚夫人为女儿为主意,再一起要战这些老亲们。人的舌头可以说死人,姚夫人要不是世情所逼,她也愿意女儿再过两年再为世子纳房里人,雪慧年纪还小,世子也还不大,只是为世情逼人,成亲快近两年,身子全无动静,世子妃专房专宠独擅房中,亲戚们先就要说不贤惠。过去的女人就是白天和丈夫在房中玩笑一会儿,如果外人知道,也会有人说不好。

外祖母陶夫人当然今天是坚决地向着外孙女,这就开口道:“论理呢,说到这一块儿也还早,雪慧还小呢,象我们秀珠不也是儿子生的晚,”说到这里就不高兴,如果姚大人在座,一定给他一记眼色看看。

年青时行事就我行我素的姚大人这就笑容满面地对女儿道:“亲戚们都关心你呢,雪慧呀,给你陪过去四个丫头呢,都是你自己亲手挑的,依母亲的话,给世子收了房吧。这就开了脸做姨娘。”

姚雪慧对着母亲只是温婉的笑,笑的活似姚雪慧一只小绵羊,雪慧也明白母亲这话事出有因。朱睿没有侧妃,不知道多少人巴着,就此时房中坐的几位老亲,也有丈夫在朝中为官的,打的什么主意,当然母女是心中清楚。

就是里面房内坐着的几位表姐妹,说是来看自己,是不是来给朱睿看的都不知道。要是姚雪慧来说的话,就是来给朱睿看的才对。

房外这里商议一会儿,雪慧推说进去抿一抿头发,就进母亲房中去,这里坐着几个表姐妹也要陪一会儿才是,不然让人说成了世子妃回门就不认识人。

看一看表姐妹们都是花枝招展的,雪慧心里又要起醋意,刚坐下来,一位表妹就笑靥如花:“表姐,你有时候倒是学学骑马,也可以跟随世子军中去。”这一位表妹恰好是骑马。

再就是一位表姐分外温存:“表妹在封地上掌家,也是辛苦的,再照顾世子当然更辛苦。”姚雪慧觉得封地上那么多的家人,和来往的官员女眷们也不如这些亲戚们难缠。

家人不好可以训斥,责罚或是扣月银就有效果;官员女眷们不好,可以不见,见别人不见她们,就会自己明白;只有亲戚们是不能这样对待,哪里去扣亲戚们月银去,也不能不见亲戚们,在自己家里不见,在别人家里总是会见到。而且是平辈,有的是长辈,世子妃只能忍着,谁让她没有孩子呢,为着不把世子分出去,当然要有不少忍耐之处。

房中见招拆招,话来话去,就这么过去半下午,雪慧也累的不行,看一看母亲也有疲累之色。母女两个人对看一眼,都觉得对方可怜兮兮,不就是没有早怀孩子,可恨这些亲戚们,可恨这些人多事情。要进姨娘自己会找人,一定要从亲戚中找。

外面丫头们赶快进来一个回话:“世子爷来了。”雪慧一听就顾不得什么,这就站起来往外面看,这样听到丈夫回来就张皇失措的,外祖母陶夫人和母亲姚夫人一起为雪慧掩饰:“快去接去。”姚雪慧这就从容出了门。

门外是父亲和祖父一左一右陪着世子往这里来,朱睿满面笑容对站在廊下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的雪慧道:“在做什么?”

这就一起走进房去,重新见过礼坐下来。朱睿犹有笑容,却是直接就问出来:“外祖母和母亲,同着亲戚们在说话呢。”

雪慧虽然是时时要拿不定世子的主意,有时候是她自己乱想,有时候是亲眼看到封地上女眷们往世子面前去,由不得她要乱动心思。可是此时朱睿在身边,还是觉得心里甜甜的。

岳母姚夫人这就笑容可掬:“我们在说闲话呢,你这是没有事情了,晚上在这里吃饭吧。”朱睿对着岳母坦然回话:“我晚上在这里,所以这就回来了。”

姚雪慧用袖子掩面笑一下,这才收住笑容,装的贤惠无比:“你倒是回家去,公公婆婆那里找你也方便。”

朱睿转过身来微笑道:“我回过父母亲,我也来住几天。”姚夫人哈哈笑上一声,然后赶快收住笑,对着母亲陶夫人和几位老亲笑眯眯道:“这是我和妙姐儿好,才这样体贴,”赶快再回世子道:“你是母亲这般吩咐的不是。”

“是小婿回过父母亲,父母亲也说可以。”朱睿对着岳母一脸的笑容,再用眼角看看身边的雪慧,又用袖子掩面,肯定是在那袖子底下笑的开心着呢,看我对你多好,母亲吩咐过要对你好,我这就对你好的很吧。

姚大人和陶大人这一对翁婿,此时是难得的有默契,女儿回门女婿跟着难道不好,翁婿一起阻止陶秀珠再问下去,感情不好逼着他也有不来的,何必欲盖弥彰,找些不相干的理由出来。

“你来了,晚上陪着我和外祖父好好吃几杯才是。”姚大人对着陶秀珠道:“夫人倒是去安排一下世子爱吃的饭菜,明儿早上倒是京浆果子的好,我记得世子最爱吃的那一家是在。。。。。。”

姚大人一口气把明儿早上都安排好,象是在告诉这房里的人,我女婿跟着女儿一起回门了。

房里的老亲们都纷纷由惊愕变成笑容,觉得雪慧真是好福气。姚夫人一得意这就要忘形,笑逐颜开吩咐丫头:“那一床大红绣寿字团凤的铺盖,送到姑奶奶房中去。。。。。。”刚说到这里,姚大人赶快伸手携起夫人把她硬拉起来:“夫人,你出来慢慢吩咐的好。”

世子妃雪慧是想脸红,可是脸红也不是说装就能装出来的,她回京里唯一的一怕就是没有身子见亲戚们,公公再心急,总不会指着脸子说话。所以这一会儿朱睿去而复返,雪慧只是想笑,鼻子眼睛都是笑意盈盈,这一会儿是脸红不起来。

房中几位表亲姐妹,也垂首出来,世子面前再行过礼。姚雪慧这一会儿乐陶陶喜滋滋,连吃醋都忘了。外面有狼家里有虎,自己的姐妹也要把眼睛放在自己的丈夫身上,这在古代对于有一门贵婿的人家来说,并不是件稀罕事情。

朱睿淡淡回过礼,房中俱是女眷,这就站起来对外祖父陶大人道:“外祖父,我们外面去说话的好。”

临出门前再回身来看看雪慧依然是眉开眼笑对着自己,朱睿又要好笑,这个傻丫头,我不来看你还乐成这样不?

房中人的心思,朱睿是心中明白,雪慧思念家人,却怕见亲戚,朱睿也明白。与陶大人并肩走到外面去,看暮色西沉,暮色中有鸽哨声,天际边可见飞鸟,却不知道是什么。

成亲一年多没有身孕就要纳姨娘,朱睿想一想父母亲恩爱,这倒也还罢了。年纪轻轻就担重任,朱睿不象父亲朱宣,战功封功,有机遇也有能力,世子一出生就是世子,生下来就是偌大担子压在身上,还好有父亲事事指点,朱睿在军中算是样样在握。

朱睿轻叹一口气,父亲房中没有人,做儿子的这就敢有了吗?就是父亲给我房里安插丫头,也没有说是姨娘。朱宣要是想给儿子纳姨娘,真的是抱孙子那么急,以媳妇一年多没有身孕为借口就可以名正言顺赏一个下来,不用只是给儿子房中安插丫头。

南平王之所以做的和缓,一个是妙姐儿肯定是不同意,一个就是朱宣自己对妻子由一开始是成亲前的威慑,到后来成亲后的只是体贴与照顾,成亲以后妙姐儿再千娇百媚,朱宣也是男人心肠。再到最后就是一片歉疚。由已推儿子,朱宣决定等一等,只是催着儿子回家,给毅将军取信让他诸事多多帮衬,让世子多回家中。

所以朱睿要想一想弟弟毅将军,外面风月场所毅将军也去,顾家给未来的二弟妹随身就是两个美貌丫头,顾冰晶也让丫头去服侍毅将军。毅将军到现在也没有敢要,不是不想,是不敢。就是为着父母亲房中没有,怕母亲要说话,怕母亲要生气。

晚上世子夫妻歇在雪慧的闺房之中,朱睿搂着雪慧问她:“房里几个姑娘,都打扮的象过节,哪一个要说给我,还是一古脑儿都给我?”

伏在世子怀中的雪慧嘟着嘴,是想“嘤嘤”哭上两声,就是这一会儿哭不出来,只能是装生气:“你相中哪一个,你相中的我能拦得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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