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两人的肆意的谈论,还有旁若无人的表情,洛雪隐的心里,犹如刀割一般。
她想起来了,那一日,她只看到了烈昊天,然后,烈昊天带她离去,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再看到那个叫做烈殒天的二皇子……
难道,是她被骗了么?
被骗了身体,当是出门不小心被狗咬了一口,可是,若心都被骗了,那岂不是要挖出来……
再想起此前种种,深感自己受到愚弄的洛雪隐不由得惊怒交加。她绝望,她倒退,一步一步地退到原来——甚至比原来更远的位置上,只觉得心痛难忍……
这就是她想要的答案么?这就是她放纵一场的下场么?
原来,在这个世上,你会流泪,并不代表真的慈悲;我会微笑,并不代表一切都好。
原来,真的是,相爱.……也许并不容易;伤害……却轻而易举——你只要一个举手之间,就可以将我伤得体无完肤……
她还在原地等待一个无心的人,可是,那个人却早已经忘记,他曾来过这里。
“你好……你好……”惊怒交加的洛雪隐,只觉得身子一震,一下子没有支持住,身子一沉,就单膝跪倒在地上。
右手抚着心口,胸臆之间,有什么在翻滚着,仿佛要冲出胸臆,她这一开口,再也抑制不住,一口鲜血,喷薄在而出。而她的身体,也跟着遥遥欲坠……
为什么,为什么……
明亮的灯光这下,女子脸如死灰,口里不住地吐血,从来都没有看过过女子如此绝望的样子,烈昊天的心里剧痛。他神情一滞,几乎是脱口而出:
“你怎样……”
明亮的灯光下,一脸焦急以及悔恨的年轻的太子,急步走下座位,来到女子的面前,伸出手来,想要扶起她。可是,女子的身形,却快速地躲开了。
灯火通明的帅帐之内,照得人毫发毕纤。一身黑衣的女子,脸色苍白,几近透明。她就站在这大帐之内,静静地望着帅帐之内的年轻太子,神色间不知道是喜抑或是憎恨。
跟着,她站起身来,冷冷地望着年轻的太子,用虚弱而且坚定的语气说道:“怎么,你想留下我么……”
洛雪隐的语气,很是平静,平静得让烈昊天抓狂,想让他窒息,想让他处于崩溃的边缘——他从来都知道,她是一个怎样的烈性的,刚烈决绝的女子……
可是,女人,你可知道,能见你这一面,我已经满足,如果说这痛,是你必须承受的,那么,让我用来生偿还……
转过身来,年轻的太子,讳莫如深地笑了,菲薄的唇,勾勒出完美的弧形。一向明亮的眸子里,隐隐有冰火交错——就这样吧,就这样让你恨着离去,总好过他日痛得生不能生,死不能死吧……
他转过身来,清清冷冷的模样,望着洛雪隐,嫣嫣一笑:“本殿想,湛元帅一定是误会了,要知道,身为一军之帅,若在本殿营中,有什么闪失,三王爷他一定以为,是本殿的错……现在,湛元帅若无他事,请回……”
洛雪隐愕然抬头,只看到那人雕塑般俊美的脸上,带着仿佛天生就居于万人之上的优雅和华贵。而他转过的身子,优雅挺拔,却如帐外的冰雪一般的冷,一直冷到洛雪隐的心里……
背影孤傲,卓尔不群,那背影,看在洛雪隐逐渐模糊的眼里,有一种仿佛山高海深的凄凉。可是,那也是一个无心的人,生生地将自己的痴情成灰,心伤成海……
洛雪隐紧紧地盯着面前的那一抹身影,眼睛里并没有泪水。她抚着不止地疼痛的心,慢慢地调匀呼吸,可是却还是有什么,模糊了双眼。心里,空、窒息,悲凉,也痛。
只是,那种痛,并不是粘皮带肉的痛,也不是被撕裂一般的痛不欲生的痛。那种痛,是一种麻木,是一种消极,是一种天地无边我为天的空茫,以及虚无。上至九天,下到碧落,我虚无得连自己的心,都不知道,究竟在哪里……
又错了呵,又错了么?那种酒入空喉的痛,还要再重温吗?如果说,失去了蓝埏,她只是怀念,只是伤心的话,那么,这一次,她的心,仿佛漫天的落花一般,被扯碎,然后再飞溅满天……
为什么,她总是真心错付,为什么,她总是喜欢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是谁说的,曾经爱过你的人,前世一定和你有缘,不要语言虐待。如果他今生真的负你了,那是因为你前生负他,红尘轮回,无需计较.
可是,她付出了真心,就想要得到回报,所以,她计较了,她认真了,
假如爱情可以解释,誓言可以修改。假如,你我的相遇,可以重新安排。那么,生活就会比较容易。假如有一天,我终于能将你忘记。然而,这不是随便传说的故事。也不是明天才要上演的戏剧。我无法找出原稿,然后,将你一笔抹去。
“好……好……”洛雪隐的唇角,忽然间露出一抹不明意味的笑,鲜血犹在唇角,可是,她的笑,如绝顶梅花,苍白、透明,毫无生气。然后,她抬起腕来,将手按在胸口,用平静得几乎空洞的声音说道:“那么,尊贵的太子殿下,湛某人告辞……”
“大胆……”看到洛雪隐竟然对烈昊天如此的无礼,身侧的一位副将怒了起来。他用手一指洛雪隐,恨恨地吼道:“你当我烈焰军营,是什么地方,岂可以任由你任意来去……”
女子的清冷的脸,瞬间寒冷得犹如千山暮雪一般彻底。过了半晌,她蓦地冷笑了起来。
满室灯火如水,室外雪落无声。那个在此时将心葬送的女子,忽然间横眉一笑,整个人的身上,都爆发出至寒至阴的寒凉气息……
然后,众人眼前一花,剑光闪,闪绝世锋芒。洛雪隐身子岿然不动,右腕却陡地旋起,手中的利刃“刷”的一声,迅雷不及掩耳地越过众人,削下那人的发丝,最后插在固定帅营的圆柱之上。
剑锋摇曳,闪万千清光,一时间,所有的人,都被洛雪隐身上霎时爆发出来的力度,还有杀气所震惊,尽皆无语。
女子苍白的声音,在大帐之内,冷冷地响起,似乎每一个字,都带着诅咒般的恨意和冷意。她说:“我,湛八,自此之后,和太子殿下,势不两立,不死不休,如违此誓,愿死无葬身之地……”
洛雪隐的声音,并不高,可是,却刚好能送入所有人的耳里。那样的突然由悲恸淡漠起来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帅帐之内,竟是苍凉无比……
她的脸色,也很平静,平静得可怕,明明很温和,很安静的声音,就好象是春末落下的最后一片花瓣一样,虽然已经失去所有的艳丽,却给人一种山高夜寒一般的悲凉……
是谁,把谁的心掏出,碎了一地……
烈昊天没有说话。如果说是痛,他宁愿自己痛死,如果说是凌迟,他宁愿自己忍受千刀万剐,可是,他却受不了,这个女人,用这样的语气,这样和他说话……
从单纯的爱,到心成灰烬的冷漠,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心凉?
究竟是谁,是谁把谁的真,真的当真?又是谁,在为谁的谁,心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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