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行驶在隧道里。

隧道两边的灯光照在卫臣的脸上，坐在他对面的韩烈，可以看清楚他脸上每个毛孔，乃至皮肤下血管的每次轻微颤动。两人就这样对视着，从离开机场之后，便维持着这么奇怪的气氛，以至于坐在前面副驾驶位上的萧薇，都找不到插口的缝隙。

“我脸上长花了吗？还是说，你什么时候对男人感兴趣了？”卫臣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像一根针，把尴尬的气氛刺破。

韩烈翻了个白眼，道：“我不知道你居然也会讲笑话了，可惜这个笑话太烂。你为什么没死？”

“我想，应该是下面还不打算收我吧。”卫臣道：“我也没有想到，你居然当上了总队长，有点意思。”

“你在小看我吗？要不然呆会找个时间，练练？”韩烈扬起下巴，那骄傲的样子宛若当初。

卫臣笑了起来：“说起来你可能不信，现在你还真不是我的对手。”

“哦，你还学会自负了。”韩烈从鼻孔里吼了声：“老子这些年可不是白过的。”

“我知道，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和当初那个韩烈已经有所不同了。”卫臣摊手说：“但我说的也是事实，我经历的相信比你只多不少。不管切磋还是生死决定，你都不是我的对手。”

“事实上，现在能当我对手的，还真不多。”

韩烈毫不客气地朝他竖起一根中指，然后换了个坐姿：“喂，我问你。”

“当时在瑞士，你见到我哥了吧？”

“韩习？”卫臣点头，“事实上没有他的帮忙，我也到不了瑞士。”

“他去哪了，你知道吗？”

卫臣老实摇头：“当年我被威灵顿痛揍了顿，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让ＤＭＣ捉住了。至于你哥，我不知道后来会议上发生了什么事。”

“看来你真的不知道。”

韩烈捉了捉头，看向车外道：“我哥堕落了，瑞士是他最后露面的地方，后来不知所踪。直到现在，也不知道他活着还是死了……”

“堕落？”卫臣吓了一跳：“不可能，那个人怎么会选择这条路。”

“我也觉得不可能，当我第一次从老头嘴里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我还以为愚人节到了。”韩烈喃喃道：“可这是真的，他已经变成堕落者了。”

卫臣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于是车厢里重归沉默。

片刻之后，车外骤然一亮。卫臣适应了光亮后看出去，看到了一座城市。

龙城！

汽车最后在ＤＭＣ大楼前的广场上停了下来，卫臣下了车。大楼的正门处，以韩树为首，站着二十来号人。在里面卫臣见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例如教官程傲君，她朝卫臣点了点头。

卫臣报以微笑，还有一个。金圣杰，他就站在韩树的身后，脸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卫臣。除此之外，卫臣见不到半个护卫。想来也是，有金圣杰在，还要什么护卫。

韩树走了过来：“这座城市怎么样？”

“挺好，修建在沙漠之下，花费了不少钱吧。”

“还行，怎么样，你需不需要休息下？”

卫臣摇头：“不了，我想立刻和你谈谈。就你和我。”

“不行。”

韩树还没回应，金圣杰已经插嘴道：“我得在场。”

卫臣知道，他是担心韩树的安全。这点无可厚非，于是他点头：“那就只能我们三人在场。”

韩树道了声“好”，叫过秘书林学恒，让他去准备一个房间。

“房间需要准备一下，反正有点时间，和老朋友叙叙旧吧。”韩树如是道。

卫臣对于他这个充满善意的安排，自然欣然接受。韩树便带着ＤＭＣ的大小官员走回大楼里，教官程傲君自然留了下来。这个女教官依旧剪着短发，穿着一身紧身皮衣，性感火辣。

她对卫臣打了个眼色，然后转过身走向大楼里。卫臣跟了上去，程傲君领他走进一个电梯里，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站在程傲君的身边，卫臣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受训的时候。

可情景相似，时间却是一去不返了。

当电梯门打开时，两人穿过一座大厅，最终来到一个空中花园。

程傲君淡淡道：“沐琳死了吧？”

卫臣惊讶地看向她，她道：“从她救你的时候开始，我就知道，她对你生出兴趣了。”

“我和她是朋友，嗯，很好的那一种。说起来，我们是同时加入ＤＭＣ的，算是同期吧。不过她成了骑士，我则当了教官。她更愿上场杀敌，我更愿意培养后辈。”程傲君摊手道：“或许因为这样，我们渐渐有了分歧，而且越来越大。直到有一天，她堕落了。”

“她……”卫臣摇头苦笑，“她是个很特别的人。”

“没关系，虽然我们是朋友，但我很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程傲君笑了下，道：“她很执着，也很疯狂。我劝过她，可惜她不会听进去。当她失踪的时候，我就猜到，她是追你去了。”

“那么，她是谁杀的？”

卫臣吸了口气，沉声道：“我。”

“哦？”程傲君呼出口气：“那也好，杀人者终被杀。她其实一直过得并不快乐，死亡，对她来说也算是一种解脱。由你终结她的生命，倒算是个不错的结局。”

“你……”程傲君转过身，看着卫臣露出笑容：“做得很好，哦，我不是指你杀了沐琳这件事。是指昆仑玉碟，你帮我们拿回了它。真没想到，你肯为了它这么做，本来你可以置身事外的。”

“开始我也这么想，可后来我发现，这个世界就像一个网。我们都在网中，谁也别想逃出去。”卫臣摇摇头，“我并没有你们想的那么伟大，我只是，在做一个人该做的事情而已。”

“是吗？不管如何，作为老师，我为你感到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