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的冷月,亘古不变。大漠的砂粒,长年呼啸。
零丁的砂粒,打在帐蓬之上,仿佛春雨来时的飒飒轻响,轻愁无边。
帅帐之内,净水湛静静地坐在灯下,沉默如水。他的手中,是一份来自京城的线报。那里面,夹杂着一张手绘的彩像,那就是几日前,在三千壮士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在讲武堂点将台里最新诞生的,胜日皇朝里最年轻元帅——湛八……
而他,将在一个月后,抵达边关,和他一起,共保一方安宁,驱外敌于疆场。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净水湛微微地冷笑,不以为然。
事实上,战争才是最好的老师,若没有身经面战的实战经验,若没有杀敌千人的血气和豪气,那么,莫说统一军之帅,则是一场笑话——一场亡国灭种的笑话……
所以,那时,他是没有将这个年轻的元帅看在眼内的。
然而,那个少年男子的画像,在今日下午,传送到此,净水湛只看了一眼,手就开始发抖……
是她?怎么会是她……
那眼神,那眉目,还有那深藏在眼底的,永远不会败落的狠气和戾气,只要看过一次,就会令人过目不忘……
可是,真是她么?
净水湛再认真审视,却又觉得不象。
画像上的少年,眉清目秀,英俊不凡,然而,那眸光,却是冷定的,沉默的,隐隐地有一种可以让人托咐生死的力量。
可是,为什么,他却有一张生得和那个可恶的女人,几乎是一模一样的面孔呢……
他还记得,她一袭粉色的轻纱裹身,然后就在他的面前抬头:“王爷是吧……对于眼前这种现状,本人表示抱歉,但是你应该也明白,事情并非你想像的那个样子!”
她说:“王爷,亡也……真想不到,我竟然摊上一个蠢得连基本的判断力都没有的蠢才……又或者说,你是明知而为之?”
她说:“请问王爷你,可有偷过情吗?或者说,你有看过别人**,还穿着裤子的?”
她说:“我会记住今天的……”
为什么,那个可恶女人的话,还一遍一遍地在他的脑海里回**呢……
甚至,只看到了一张相似的面孔,他就会想起她的每一样细节……
女人,你真的,还会回来么……
长风吹过帐蓬,吹动帐前的旆旗,净水湛无声叹息,最终放下了手中的画像……
忽然间,他有些期盼这位年轻元帅的到来了……
湛八,湛八……
若对方是一个女人的话,倒还真符合那个女人的性格……
湛八……
净水湛苦笑着,然后起身,举步,一步一步地向外走去。
帐篷的门,乍开又合,有一缕风,流转而来,灯光飘摇,满室清凉。而摆在桌上的画像,吹起,又落下,好象无形的手,正在静静地翻阅……
帐蓬之外,夜如墨染。
净水湛静静地穿行在各个哨岗之间,开始查岗。隐约的灯光光线之下,年轻的兵士们,正挺直腰杆,在这边塞朔风之中,静静守护着兄弟手足,十万壮士的安宁。
来到边关将近四月,战局,也愈发严峻起来。而对方显然顾忌着这个百战不败的将军,只是用小型的攻击,不时侵扰。
日前的又一场小型苦战,我方以死二百,伤一百三的代价,将敌军歼灭。虽然是小胜,可是,净水湛的心中,依然沉重。
他知道,这是对方对于自己战术的观察和分析,然后,他们也在等待时机,相信不下数十次的试探之后,一场大战、苦战,就在眼前……
三月前,他初来边关,将四国阵脚打散,可是,两月前,有线报来报,对方的四国结盟,又再形成。
自燕北之战不久,又有白玉天亲率烈焰精兵,就在百里外驻扎。
一月前,烈焰派出约两万人围攻漠滩,城内居民昼夜死守,双方伤亡都很严重。等到净水湛统兵来救,战争,已经进行过半。
他果断地令人驻扎于漠滩城外二十里处,以对敌军形成包围之势,令对方心存忌惮。
又因为事情紧急,可以招集的部下只有八千人,而敌方,蒙坷尔增援在即,敌我力量相差悬殊,不宜立即决战。
半月前,众将到达,净水湛这才果断宣战,在进行周密布署后,分道向漠滩进军。当时,四国皆有部队派出,分居四巢,分别盘据于东、南、西、北四门,中路军由净水湛亲率,直冲白玉天南巢,其它各路配合作战,四国不能相互响应,只能丢盔弃甲,全线崩溃,漠滩之围才得以解除。
可是,即便如此,他的部队,也是损兵折将。特别是进攻蒙坷尔一部,伤亡极大……
可是,他这边喘息未定,燕北那边,又来急报,原来,白玉天的手下,早在漠滩被攻破之时,就悄无声息地派人北上,直取燕北……
好在燕北由吕良伟驻守,再加上守备的守军,勉强可以抵御,可是,若真僵持下去,后援不足的话,燕北,也必定会落入敌军之手……
然而,这边刚刚调配停当,那边,又传来了木青和齐瑜,分别进攻木南和木羌的消息……
看来,这次四国是想拉长战线,逐个击破了……
当然了,这只是开始而已,真正残酷的,还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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