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妹立在祁宇默面前，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干嘛要扮成个舞姬！下回一定要扮成个有身份有话语权的！否则这些没良心的一个个玩死都有可能……

“愣着做什么？”

祁宇默依然冷着脸，看着站在自己眼前视死如归似的陆小妹，眼神终于缓和了些，扬了扬下颌向陆小妹示意自己的空酒杯，命令道：“倒酒。”

切，陆小妹转过脸撇嘴，小样，喝喝喝，呛死你算了……

即使心里吐槽泛滥成灾，陆小妹还是上前斟了酒。

酒一满上，祁宇默就饮尽，接着让她倒。几次三番后，看到酒杯终于空了，陆小妹终于高兴了，“青龙王稍等，民女这就去满上……”

刚迈开一步，陆小妹的手腕就被祁宇默捉住，狠狠一拉，紧挨着祁宇默坐了下来。

“让宫女去就是了，”祁宇默的手紧了些，神色略显得凝重，“你就在这里等！”

陆小妹皱眉，望着祁宇默，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为啥要拦着自己。而且祁宇默的眼神看得自己很是发毛，那么担心的样子……难道十萧在后院挖了陷阱，养了老虎，要吃了自己不成？搞笑，白虎国怎么会有老虎！

“松手！”陆小妹咬了咬牙，压低声音，“你凭什么管我……”

“你就不能听我一次……”

陆小妹犹豫了片刻，白了祁宇默一眼，执拗地挣开了手，“和十萧合作，你真的是饥不择食了！眼下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小舞！”

祁宇默再次伸手想要拉住陆小妹，却抓了空，眼看着女子匆匆逃离的旖旎身影，重重地叹了口气，交代了一旁的白玉几声，起身追了上去。

大臣们一片哗然，青龙王去追舞姬了？难道这就要临幸了？妈呀，年轻人也太不淡定了，就不能忍到晚上么，这么重要的场合，咳咳咳……

……

终于逃离混乱的陆小妹提着舞裙一路狂奔，头上的步摇哗啦啦地响个不停。进宫的路线事先已经打听清楚，黎叔在会在重要的地方用爪子划几道留下记号，引她前往尚阳的位置。如果尚阳没能来找她，那她就去找尚阳。

算着时间，如果尚阳成功，应该已经到会场与自己会合。可直到自己离场，都没见到尚阳的影子。看来十萧突然离场，果然是因为出了什么事，她得快些……

好在黎叔留下的记号很显眼，再加上今日的四国同盟会，好多宫女太监们都去凌霄殿忙了，一路上也没撞见阻拦她的人。陆小妹并没有费多大力气就混进了后宫。

最后，陆小妹在一处院落前停下了脚。

看着眼前华丽得令人咋舌的大门，陆小妹擦了擦汗，一点也不怀疑这就是十萧的寝殿。还将自己的寝殿命名为“高级殿”，陆小妹目瞪口呆地看了半晌高级殿明晃晃的纯金大字，无语地踏上了石阶。

门没有锁。陆小妹小心地推开厚重的大门，侧身进了门。

高级殿是典型的寝殿布局，院子里正中大殿应该就是十萧的寝殿。

眼看着正殿离自己也就五十米不到的距离，陆小妹却怔住，迟迟没能上前。

陆小妹都能听见自己咽口水的声音，眨巴眨巴眼睛，用指甲狠狠地抠了自己手心一下。

很疼，不是做梦。

等会儿，那眼前这毛茸茸的黄色大生物，真的是老虎啊？！

不是说白虎国没有老虎么……他妹的，谁告诉自己白虎国没有老虎来着！

陆小妹只觉得小腿抖得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似的，慢慢后退了一步。

之前慵懒地趴在草丛上的老虎好像也注意到了自己，一双大眼睛亮晶晶，幽幽地盯着自己。

陆小妹想起了曾经在青龙国救过自己一命的大虫来，想着如果是大虫就好了……怎么可能，老虎就算会游泳，也不可能游个三天两夜不停吧……

因为状况发生得过于突然，又知道自己如果转身逃跑会激发老虎追着的冲动，更主要的是自己也跑不过老虎，所以陆小妹僵在了原地，眼看着老虎步步逼近，心跳咚咚作响好像要炸开了似的。

祁宇默是因为知道十萧养了条老虎做宠物，怕她喂了猛禽做零食所以拦着她么？

靠，那他怎么不拦到底！

等会儿，英雄救美也该来了吧……

嗯？

陆小妹猛地回过神来，呆楞地看着甚是亲昵舔自己手指的老虎。老虎尾巴都快摇断了，老虎的头还蹭她的腿……

“你……”陆小妹终于瘫倒在地，微颤地伸手摸了摸老虎的头，满腹疑惑，“你不会是大虫吧？”

老虎亲昵地舔着她的脸颊，伸出爪子来扑她的肩膀，利爪虽然已经收起用力也不算大，可还是险些将她扑倒在地。

“真的是你吗！？”陆小妹简直喜出望外，趴到了大虫身上，摸着略扎手的毛毛，“你怎么……会在这？”

淡定下来，陆小妹才发现大虫尾巴上还挂着个小毛球。金色的毛茸茸圆球上，探出一双滴溜圆的大眼睛来，疑惑地昂头望着自己，纤细的小爪子瑟瑟地抓着自己的衣襟。

陆小妹顿时就被小毛球给萌化了，碰着小猴子贴着脸颊亲来亲去，想着要是能生只小猴子也挺好的说……

沉浸在故虎新猴相认的欣喜之中没多久，陆小妹就隐约听见了一两声男子的叫喊。抱着小毛球的手一紧，险些将小毛球掐得翻白眼。毛球不满地从她手里钻了出来，跳到了老虎头上咬耳朵，喂，你家主子怎么这样！下手没轻没重的！还不如小哥哥呢！

老虎呼噜噜地蹭着陆小妹的腿，将她向前拱。陆小妹被挤得踉踉跄跄地向殿门跑去，如果没听错，刚刚就是尚阳的声音……

越跑越快，眼看着就到了殿门。只隔着一扇门，推开这扇门，就能见到尚阳了。从来到这个异世的第一天，她就见到了尚阳，从那以后十年间，几乎一日都没有分离过，可是因为祁冠宇……

他们有几年没有见到了？一年，两年，三年了……

这期间发生了好多事啊……她好想和他说，告诉他自己还生下过一个孩子，可惜已经不在了……

但是，她却好像被施了咒法，停在门前，手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张皇失措，颤抖不止，竟连推开门的力气也没有。红木雕栏昂贵的门板很是坚固，可抵抗刀枪，却没办法隔住声音。

她能很清晰地听见夹杂着暧昧喘息的声音，透过虚掩的门缝，见到了令陆小妹彻底石化的场景。大殿正中，十萧正对着门坐在太师椅上，而他怀中背对着自己，与十萧纠缠着的男子，正是一丝不挂的尚阳……

“花花舒不舒服，嗯？”十萧冷笑着瞥了一眼门外的暗影，含着尚阳的耳垂加快了动作。

“……嗯……好舒服……好快，唔……”

“……花花想不想离开我？”十萧使坏地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在尚阳已经红透了的耳边吹气，“嗯？花花说实话……不说实话，不让你舒服了！”

“不，不想，嗯……”尚阳已经被本能的冲动控制，扭着腰贴近十萧，“十大哥……给，给我……”

“好！今天一定满足你这只小野猫！”

……

暧昧沙哑的求饶欢好声，撩拨着陆小妹濒临崩溃的神经，不知是该冲进去还是转身离开，也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失望，手抖得更加厉害。

尤其是十萧冲她冷笑的挑衅眼神，陆小妹恨不能即刻冲进去，冲那双桃花眼挥一拳。

他好像在说，看看吧，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又如何？花花早就是我的人了！你以为他还是以前喜欢你的那个傻子么……

脑袋一片空白的时候，手上突然增加的温度将陆小妹引回现实。

看着祁宇默一下下掰开自己僵硬的手指，让自己不再抠破手心，陆小妹本想甩开他，可看他做了个“嘘”的手势，陆小妹一时脑袋死机不知他要做什么，便失神地被拖着离开了高级殿。

一路发呆地跟着祁宇默，也不知道他要把自己拉到哪里去。陆小妹也没有心思想，满脑子都是刚刚见到的**画面……

祁宇默替她包扎好了手上的伤口，却见她还是一言不发眼神发直，握着她的肩膀摇了摇，“……小舞，小舞，你说句话……你别这样……”

陆小妹左右望了望，一时恍惚，竟然不知道自己怎么到这里来的，低头看见自己的手被包成了粽子，大笑起来，“祁宇默你太夸张了吧！这么小的伤口还包这么厚，都赶上熊掌了！哈哈哈……”

“小舞……”祁宇默一把将她抱住，哑声道：“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你别这样忍着，你说出来……”

“……”陆小妹脸色一白，咬着唇微笑，“你刚刚也看见了吧！正好这里有笔墨纸砚，一会儿画个春宫图给我，我以从事多年壮阳事业担保，肯定能卖好多钱……”

“尚筱舞！”祁宇默猛然吼了声，瞪着陆小妹的眼睛，钳着肩膀的手不由地用了力，“你再装！小心我打你！”

“……”

陆小妹想到最近什么阿猫阿狗都和自己作对，连祁宇默也要打她，心里忽然涌起一股酸涩，嘴角一咧，眼睛就模糊了，肩膀微微颤栗起来，扑上祁宇默的肩膀狠狠咬了一口，“你，你干什么吼我……松开，你弄疼我了……”

“小舞，我知道你很想他……”祁宇默心里发酸，忍着肩膀的疼痛，抱着怀里不断挣扎的女子，“只是你们太久没见，他……也有他的选择……等过了今日，你还能见到他……”

“你懂什么！”陆小妹松开了口，忍着哭腔捶打祁宇默，“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尚*本不会落在十萧手中！他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他，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啊……为什么，为什么十萧连他也要夺走！十萧要谁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是尚阳……”

尚阳是她唯一的亲人，唯一的牵挂了……

这几年多少次自己濒死，都靠着想再见他一面的想法支撑着自己挺了过来，如今为了夺回尚阳，她终于成为了玄武王，为什么还是晚了……

为什么要将她身边的人一个个夺走才肯罢休……

“小舞，我在，我也是你的亲人……”祁宇默吻去小妹的泪水，心里好像刀绞般疼痛，“怪我，你打我好了，都是因为我，一切的开始都是因为我……你别折磨自己，十萧他……他很重视尚阳，为了他甚至得罪了白虎原来的将军，困顿之下才会与我结盟……尚阳会好好的，你们还会相见，你也要好好的……”

陆小妹哭到头痛，一直支撑自己的信念垮掉，好像身体被抽空了似的，连打他的力气都没了，很是疲惫地倚在祁宇默怀中，只是嘴上依然不饶人，“……自然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和你师父两个大坏蛋，我现在还快快乐乐做我的壮阳大夫呢……也不会连猴子都生不了了……”

“我错了，嗯？”祁宇默吻上她的额，“小舞，都是我的错……你让我如何偿还，我都甘愿，是我逼你怀孕，又没办法保护，害你流产伤身……我答应你，我不会再和任何女子有染，也不会再有孩子，你如果不解气，我这条命都给你，就算你让我去死，我甘之如饴！”

陆小妹闭着眼苦笑，哭了许久，眼皮发沉，半梦半醒迷糊道：“祁宇默你真是傻了！我要你的命有什么用？就算用你十条命换尚阳一个……他也回不来了……他和我不一样……一旦有了肌肤之亲，是不会离开的……再说，你怎么能死呢，你死了我去怨恨谁……你不能死……不能死……不能……”

看着怀中呢喃昏睡过去的女子，祁宇默的心好像被揪住了似的，酸酸地疼，小心地轻吻了她的唇，脱了鞋袜将她安置在了榻上。

时辰已过，第一日的四国同盟会已经结束，原本第一日就是四国君王互相见个面，吃个饭。十萧领头先开溜，他一个人不去也罢。

比起面对容宇那只阴险的老狐狸，他更想陪着怀中蹙眉不安的女子。

“小舞……”祁宇默拥着怀中的柔软，沉重地叹了一声，“……难道你没发现，除了尚阳，你身边还有那么多人，而我却只有你……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好不容易陆瑜不在，真想悄悄把你藏起来，带回家啊……”

祁宇默哀伤轻叹：“宝宝，如果还活着就好了……”

……

第二日，陆小妹睁开沉重的眼皮，半晌才认出了眼前人。头痛得要裂开，陆小妹捂着头，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接过祁宇默递给她的热茶，困惑地望向窗外，“我怎么睡在这了？这是……早上了？”

“都日上三竿了！难得见你睡了一夜，还算安稳，就没叫你……起来吧，早膳都热了四遍了……”祁宇默接过茶杯，将一套事先准备好的素雅的米色长裙放在了她身边。

看着自己凌乱的小肚兜，陆小妹裹着棉被抽了抽嘴角，“咳咳，这个……昨天，是你给我脱的衣服？”

祁宇默摆着碗筷，斜了她一眼，“难道你要穿那套扎人的舞裙睡觉？又不是没看过……快换衣服吃饭了！”

陆小妹挠了挠头，觉得祁宇默说的也对，自己太在乎倒显得自己心虚似的，便也没遮掩，直接套上了米色裙子。

正在陆小妹手忙脚乱套裙子的时候，大门被从外面咣当一声撞开，扑进了一个白晃晃的身影。

因为秋高气爽天气晴朗，秋日的阳光本就刺眼，陆小妹哭得眼睛红肿，被烈日照得也看不清来人，只听见有些熟悉的声音哽咽骂道：

“小妹你，你怎么这么……这么没有良心！又和他在一起了！亏我等了你那么久！你怎么都不来找我！你，你，你没良心！呜呜呜呜……”

陆小妹被骂得呆住，直到白影跑出了自己的视线，还没看清楚来者的长相。陆小妹的裙子刚穿了一半，尴尬地挂在身上也不可能跑出去追，而且她压根没想到自己怎么会在白虎还惹上了桃花，刚睡醒没吃饭的陆小妹脑子一片空白——话说刚刚的小哥是谁啊！？

祁宇默上前替她拉上了裙子，疑惑道：“看来尚阳是误会了，你一会儿好好同他解释……他会理解的……”

纳尼！？

刚才骂自己没良心的就是尚阳！？

他的嗓音怎么变得尖细了些？再说他什么时候学会骂人了！？果然和十萧在一起，近墨者黑了……

陆小妹哪里等得了吃完了饭，恨不能马上就去追，可是被祁宇默拉住了手臂，举着一面铜镜放在她眼前，语重心长道：

“你先照照镜子……”

陆小妹不解地瞪了眼祁宇默，甩不开他，只得无奈地瞥了眼镜子，不看不好，一看吓一跳，镜子里蓬头垢面，脸上的妆花成了鬼的女人就是自己吗？

“你，你昨晚有功夫脱衣服，怎么不给我卸妆啊！”陆小妹简直要抓狂，时隔千日后的重逢，竟然是这么狼狈的一面！她本来还打算同尚阳炫耀自己变得国色天香绝色倾城了呢！

祁宇默摸了摸鼻子，心想，卸了妆，还脱了衣服，还让不让睡了……忍了一年，他好歹也是个正常男人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