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有人动马!”
当东市中传来一阵悠长的马嘶声,店铺中那三百骑兵终于被惊动。一瞬间,寂静长夜被瞬间粉碎,那每个店铺当中都迅速涌出几个精壮汉子,想要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而,此时已经晚了,就在这些人出门之际,看到的却是附近街巷被人重重包围,而距离不远处,却是一个个手握兵刃的将士们。这些将士们手中的兵刃在夜色下闪烁出阵阵寒光,令几名幽州骑兵顿时一阵心凉。
“不好,敌袭!是敌袭!”
大出意外之下,几名幽州骑兵大惊失色,话音早已变得尖锐而惊恐。然而,他们话音未落,只见对方阵营中迅速涌出几道人影,手中寒光一闪,便将几名幽州骑兵的头颅斩落下来。
“老郑叔,吩咐众兄弟不可大意,今夜不可漏掉任何一人!”
一声低喝,此时的朱灿站在众将士面前,冷冷地注视着眼前的几个店铺。
在他身旁,郑阿生不敢怠慢,只见其一边令人将几间店铺紧紧包围,一边派众将士严密守住各个店铺的铺门,决不让任何一个敌人轻易出来。
眨眼间,那些幽州骑兵受惊之下纷纷努力突出,但是遇到早已严阵以待的众将士们,却无不被手刃于夜下,仅仅片刻间就有十余人殒命。
“混账!到底是什么人吃了豹子胆,胆敢暗中偷袭!”
“来人!速速前去护马,不可中了敌人诡计!”
此时,几个店铺之中早已是一片大乱,原本,他们正在屋中大吃大喝,却没料到朱灿等人突然袭击,不但惊扰了隔壁马匹,更在短时间内将几个店铺团团包围,令他们无法突出。三百幽州骑兵都是身手不凡之辈,若然能在平地里正面交锋,朱灿等人至多不过是其两倍,绝不可能保证不漏掉一人,然而此时只要紧紧守住几个店铺门口,便当真可令三百骑兵无用武之地!这便是刚才朱灿听闻王震的话后大呼‘天助我也’的原因。
今夜之战占尽天时地利,也难怪朱灿心中成竹在胸,然而还不仅如此,最重要的是此刻他们在暗敌方在明,敌人只怕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究竟是何人敢在这种时候打他们的主意。大惊之下便有大乱,那三百骑兵猝不及防之下,一时间只是慌乱受死,居然是被打得狼狈不堪。
“大家停下!不可再鲁莽!”
片刻后,只听其中一个店铺中终于传出一阵呵斥声。此人似乎是那三百骑兵中的领头将士,一声呵斥之下,顿时便阻止那些手下将士再无谓受死。
话音一顿,只见那些骑兵定下神来,这就迅速撤回店铺之中,紧接着才听那领头骑兵再度大喝起来:
“门外之人,你们究竟是何来历!今日之事只恐多有误会,你们若就此退去,我们宽宏大量,绝不再做追究!”
说话之人沉声静气,且不骄不躁,此时摆明了是想稳定局势,同时探听朱灿等人的来历,然后再做决断。
说实话,朱灿一听此言,也不由对此人心中佩服,对方既没有在第一时间内冒昧暴露自己的身份,也没有胡乱出来受死,反而在有意拖延时间设
法自救,这实在是颇有大将之风。
好奇之下,朱灿不由得转头向身旁的王震:
“老王叔,此人是谁?”
“哦,他是这三百骑兵中的领头将士,名叫呼延厉,此人祖籍幽州,在那边时就是李艺手下的大将,这段时间以来也一直是他在带领这些骑兵。”一旁的王震道。
“哦?祖籍幽州?难怪说话有些古怪。”
淡淡地,朱灿笑起来,同时开始约束手下将士不可冒昧冲入店铺之中。此时若换了另外一人,只怕会中了对方的拖延之计,然而朱灿并没有,当下他并没有开口回应那呼延厉,而是又附耳在郑阿生耳边说了几句话。
很快,郑阿生冷笑点头,同时微微一挥手,顿时便有身后的几名将士点燃手中火把,向几个店铺中扔了进去。
原来郑阿生等人早有准备,扔入火把之后,他们又将大量易燃的稻草等物堆放在店铺之外。仅仅片刻,几个店铺中便有火焰升腾起来,如若呼延厉等人还不冲出,便只有葬身火海的份儿了。
“混账!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们乃是太子手下将士,有谁敢动手!”
一声暴喝,店铺中的呼延厉再度暴喝起来,他们虽然尽量将火把熄灭,但是却无论如何阻挡不住朱灿等人的火势进攻。朱灿事先便已想好了种种细节,此时的火势不大,不至于引起什么大患,更不至于惊动东市之外,但是却足以令那三百骑兵死无葬身之地。
果然,仅仅片刻之后,呼延厉等人再也无法忍受被动局面,只听一声暴喝,那许多骑兵将士在呼延厉的指使下强行打破门窗而出,眨眼间便已涌出数十人。事到如今,呼延厉等人也终于知道对方是针对自己而来,因而刚一出门便纷纷拔刀相向,顿时与众将士大战起来。
“留一半人对付他们,另一半人呆着不动,不要漏掉一个!”
一声低喝,朱灿脸色不变,而他身后的大批将士们则纷纷涌了上去。
此时,那刚刚涌出的几十名骑兵不由得大为骇然,原来他们发现对方众人并非什么正规将士,也并没有穿什么铠甲衣物,而是清一色地杂衣乱服,更加聚集男女老幼、市井之徒等等,有许多甚至还是曾经与那三百骑兵相识之人!
“咦?你是亲仁坊卖鱼的老卢!”
“混账!常乐坊白建喜,原来是你!”
眨眼间,那些骑兵们大为骇然,而就是眼前那些令他们颇为熟悉的坊市百姓,此刻却一个个挥舞起兵刃斩向他们的头颅。
卖胡饼的老姜使的依旧是他那柄近乎破废的巨斧,十几个姚家兄弟动手一致,往往是十几人一同出手对付一人,而那杨老头儿爷孙俩更是随手丢出一些粪水瓶,令场面变得大为混乱。
一旁的朱灿早已是哭笑不得,他见这些将士们各出奇招,有的使出平日里挑水的扁担,有的用的是劈柴的斧刃,甚至还有铁锤、木棒等等。他们这些招数固然难登大雅之堂,可恰好对面也是一些没了马的骑兵,因而竟是被打得措手不及,十分狼狈。
店铺里的骑兵们还在不断涌出,很快便已涌出近两百人
,若不是郑阿生等人一力紧守,只怕早已被人突出重围。
此时,不远处的马嘶声已经越来越大,似乎是卢涯等人终于无法控制住那许多马匹。
郑阿生察觉到不对劲,向朱灿走近道:
“二郎,有些不对劲,我们至今都没见到那呼延厉。”
轰隆!
几乎就在郑阿生话音落下的刹那,只听那几间店铺后方传出一阵巨响。朱灿等人一惊,很快便猜到是有许多骑兵合力将后方的土墙推倒,想要另寻其他地方突围。
“咦?不对,他们不是要逃,这里距离那几个放马的院落很近,他们是想要夺回马匹,然后再回来!”
猛然醒悟过来,郑阿生不由得惊叫了一声,他心想一旦那些骑兵有了马匹,那就再也难以阻挡。
然而,一旁的朱灿却冷笑起来:
“老郑叔放心,这样最好,卢侍卫他们现在应该已经控制了大部分马匹,至多不过让他们夺去几十匹罢了,这些幽州骑兵心高气傲,定然会回来向我们报仇。再者,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们想要纵马逃走,现在却也没有那么容易了。”
朱灿的话语中透漏出一种无与伦比的自信,竟是没有将呼延厉等人放在眼中。而就在此时,只听他们身后响起一阵马蹄声,却是卢涯等五十位将士去而复返,同时他们每个人手中至少牵着四五匹马,总共便有二百余匹。
一阵马嘶声后,卢涯率先跃下马,继而毫不犹豫地俯身鞠了一躬:
“朱校尉,我等无能,没有将事情办成,今日过后自会回王府向秦王殿下请罪。”
唰的一声,其余众将士也都齐齐下马,人人脸上露出寒冰一样的神色。
见状,朱灿苦笑一声扶起卢涯,而一旁的郑阿生却不由得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卢侍卫,我知道你们是在和我较劲儿,不过现在大可不必了,一来这本来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二来之后我们还要依靠你们,否则就要让那帮杂碎们跑了!哈哈哈哈……”
大笑声中,卢涯脸色一红,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转头向朱灿道:
“朱校尉,剩余五十多匹马被那些骑兵夺去,你看……”
“哦?五十多匹,也就是五十多人了?”
朱灿淡淡笑了一声,继而也看向卢涯,脸上露出玩笑的神色:
“卢侍卫,现在我们有人也有马,而且你们是曾经名震天下的‘玄甲军’,你打算如何对付他们呢?”
朱灿的话意味深长,卢涯起初还听得有些茫然,但很快便反应过来:
“呵呵,有马又如何,这些马便让给郑将军他们吧。”
呛啷!
话音一落,卢涯伸手一抽,便将身后的长刀取了出来,与此同时,在他身后的那些将士们也猛地抽出长刀,脸上浮现出会心的笑意。
朱灿微微一笑,他侧耳听去,只听身后不远处再度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月色下,只见那五十多匹马上跨着一个个身穿黑甲的精壮汉子,人人目光中都泛滥着汹涌的杀意。
……
(本章完)
展开全部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