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走近这片寨子里面。
深夜的寨子似乎并不安静,篝火燃烧着,面前的道路,屋子里的灯火倒是熄灭了,只是面前很吵闹,喧嚣,苏白一步步的走过去。
刺客和杀手一般穿黑衣,方便于黑暗之中潜伏,暗杀。
但苏白那身白色衣服白的耀眼。
月光倾落而下,苏白又走出了几步,他的身上没有血腥味,长剑上也没沾染上血迹,仍旧光洁如初。
他再走出几步以后,便看见了面前的景象,是一堆圆桌,圆桌边上是一堆正在喝酒吃肉的汉子,篝火摇曳,光线倒是很亮堂。
圆桌边上还有一个笼子。
笼子里是几个衣衫褴褛的女人,身上有些污渍,伤痕,眼神里也都满是灰暗与惊恐。
还有角落里正上演着的活春宫,女人被捂住嘴发出的呜咽声,男人手背上沾染的眼泪。
欢笑声传到苏白的耳朵里面。
很热闹。
苏白就在那站了几秒,终于有人看见了他,然后把目光移过来,随即拉着身边的人看他,很快一传十,十传百,所有的目光都笼罩过来,他眼眸的猩红尤其的耀眼,像是黑夜里的明灯。
然后大概有一瞬间的寂静,有人默默拎起了手中的刀。
俗世之间也有武林,有武功,可与修士完全不同。
“吃完了吗?”苏白忽然问了这么一句,他微微歪了歪头,嘴角没有了笑容。
最大的那张圆桌之上,有人站了起来,明眼人都能看出他面色不善,但那人倒尤其坦然的往前走出两步,笑问,“阁下是?”
“你觉得呢?”
“北域魔族,在我南域,来我清风寨,不知道有什么指教?”
“路见不平。”
“兄台,你们北域魔族……管这些人族之事作甚?不如就地坐下,交个朋友,你看这笼中女子,可有看的上眼的,让她陪您一叙,一起吃些酒,共度良宵?”
“你若不提还好。”
苏白手中的剑,开始闪烁着浅淡的幽光,那是绝世神兵。
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与他对话的那名男子,眼眸也闪过一瞬的贪婪,在看到那把剑的时候,大概今晚苏白,就走不了了。
“二当家,三当家,拔刀。”
与苏白对话那人,手中平白无故多出一把剑,这便是修士的玄妙之法,以气海养剑。
那起码也是结丹期。
苏白又见他身边真气凝聚涌动,见他眼眸似有亮光闪烁,气势尤其不凡,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肃杀的气息。
那起码也是出窍期,还悟了剑意。
“和气生财。”那人念了这么一句。
苏白摇了摇头。
暴徒,它就是暴力,破坏,和毁灭的集合体,在遇到不可抗拒的力量之时,他还会博同情,示弱,装可怜。
苏白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便问过了,对方问他,你杀过人没有。
那想必在这座上的千人里面,加起来,手下得有数千条人命。
虽然与他无关。
但这并不影响他拔剑。
苏白看着面前走出的三个人,一个出窍中期,一个结丹后期,一个筑基后期。
而他的修为看不出深浅,就好像只是握着剑的普通凡人一样。
哦不,是个魔人。
对方朝着他奔过来,长剑直刺心口,这是杀伤力来的最大,也是最容易暴露破绽的一招,若是被躲开了,那来不及变招,便很容易被人一剑反杀。、
这是最基础的道理。
所以对方在长剑即将刺向他心口之时,将手中长剑一抛,剑刃裹挟着劲风,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苏白的心口刺去,苏白低头缓缓的看着。
看着那把剑快到了,然后他抬手,挥了一下,那把剑便变成了两截。
速度实在是太慢,所以忘记了避躲,这些年他的对手都是些正统的修士,或者修炼百年的妖族,遇到这种没有任何系统训练的散修,他们在刀口舔血,但也都尤其惜命,所谓的骨气和热血不过是幼稚的笑话,靠低头能解决的事情,何必去逐一腔热血?
苏白看着那把锻炼在地上的剑。
他没有用灵气,可还是那么简单。
“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会杀你,所以求情就不必了,不如拼死一搏。”
“好歹有机会能活命。”
“一起上吧。”
苏白朝着他们念了这么几句,杀戮领域展开,杀气本就虚无缥缈,现在却又浓如实质,笼罩了几百米之内,像是战场,这是在战场上才能感受到的肃杀的气息,生者的愤怒,死者的不甘。
种种念头纠缠不休。
他看着面前的所有人握着剑,刀,朝着他冲过来,黑暗里的视线并不清晰,但也无碍,苏白只顾一剑剑的斩出去,侧身躲开攻势,再斩一剑。
他在屠杀,屠杀这一群凡人,像是一个真正冷漠无情的魔族。
不过是几分钟的溃败,余下的人便开始逃散,不战而怯,自古主动投降者,是该不杀的。
这个世界也是有规则与法律的,只是没有相对的那么完善贯彻而已。
许多人朝着远处跑去,仿佛身后那是吃肉喝血的魔神。
苏白开始追,抹个脖子只需要一秒。
半个时辰之后,最终也没人能跑出这座山,地面上还有些奄奄一息的尸体,迟早会死,苏白也没有去看,苏白走到那些笼子边,砍破了锁着笼子的铁锁。
“还有哪些姑娘,被藏在哪的有吗?”他轻声的问。
可很多姑娘都是下意识的避躲,缩到角落里呼喊,好像他才是那个最大的恶人,苏白也只是温和的继续问着,总算有人站出来,回答他。
“有些人的屋子里……还有之前被抓上山的姑娘。”
“带我去吧。”
苏白看着面前这个只有十四五岁,但是鼓起勇气回答他话的少女,将储物戒指里一件大衣丢给她,让她先穿上,然后跟在她的身后,打开一个个的门,将一个个眼眸灰暗,没多少生志的姑娘,救了出来。
最后苏白数下来,一共一百三十二个人。
可在看到这个画面以后,当场朝着他磕头,然后因为解脱,自杀的,有十三个。
苏白试着劝阻了两句。
“我本与相公即将成婚,新婚之夜当晚,这群畜生,杀了我的相公,带着我上了山,我的相公死了,家人死了,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多谢您出手相救。”
她朝着苏白一拜,随即却纵身跳入山崖。
可她身后,有个看上去四五岁的小姑娘在嚎啕大哭,嘴里喃喃的喊着娘亲。
苏白沉默不语,忽然有些想哭,他走过去,给了那个小女孩一颗糖,将她抱了起来,小声的哄着她。
接着他给了一些疗伤的丹药给那些姑娘,带她们下山,下山的时候,他将自己的眼眸再一次变回了墨色,身上也不再有魔气。
下山花了大概一个时辰的时间,然后他到了城镇上,敲响了官府的大门。
“我乃东域一介散修,今日在清风寨,杀了些猪狗不如的畜生,这些是救下来的姑娘,愿大人好生安待这些姑娘,能助其寻亲的寻亲,能妥善安置的妥善安置,善恶终有报,大人日后必定福泽万千。”
苏白的手在那个小姑娘的脑袋,轻轻按了按。
他强行删除了那个四五岁小女孩的记忆,以后她再也回想不起,谁是自己的娘亲,谁是自己的父亲了。
苏白朝着那位官员微微俯身,随即转身离开。
他又走了十里,回到了镇子上,走到楼下,然后轻轻敲了敲门。
门打开,云浅穿着一身玄色的睡衣,脸颊洒落星光,星辰般的眼眸浩瀚明亮,却看见他一脸倦色。
“怎么了?”
“人杀完了。”苏白走进屋两步,回答道,却坐在了地上,身后靠着院子里那颗并不粗壮的树。
“然后呢?”
“我把那些姑娘救了出来,可还是有人自杀了,我拦不住。”
云浅明白了,手轻轻的揉了揉他的脑袋。
“你已经做的很好啦。”
苏白抬头看她的脸,或许是为了不让她担心,就揉了揉自己的脸。
“我知道。”
“可就是心里难受……那个跳楼的女子,她身后还有个女儿,可那个小女孩的父亲被我杀了,而她,即便女儿还活着,还在喊着她娘亲,但她仍旧没有一点活下去的欲望。”
云浅也轻轻叹息了一声,手中出现两瓶酒,丢给苏白一瓶。
“这就是不管怎么想,都没法去开解的事情,所谓的恶始终都存在,管不完的。但你还有一把剑,若是能御遇见,想管管,拔剑也只是一瞬间。”
“喝酒睡觉。”
云浅手中的酒瓶子和苏白碰了碰,苏白喝的很快,一直到世界天旋地转,云浅抱着他回到房间,替他脱掉衣服,然后躺在了他的身边,对他说晚安。
……………………
次日清晨,苏白再醒来的时候,阿竹没有来,他一如往常去市集买菜,今天早晨吃馄饨,他自己做,给王婆婆的那一份也做了,王婆婆劝他让云浅赶紧躲到屋子的地窖去,苏白摇摇头。
“那些畜生都死了。”苏白淡淡的说道。
正午,阿竹从镇子那边跑过来,推开门,气喘吁吁的,苏白正在和云浅在院子里下象棋。
“苏白哥哥……”
“中午从隔壁村传来消息,清风寨所有人……都死了,所有女子也都被解救送到了官府,救人的那个人,是你吗?”
消息里,那个人身穿一身白衣。
苏白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却不想再多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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