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多哭哭才好

苏白只是想随便走走，因为好像反正也没什么事情。

嘴唇似乎还残余着沐栀脸颊芳香馥郁的触感，不过苏白将此归类于心理错觉，他对这一片区域并不熟，只是好像闻到了花香，便遵循着花香走过去了。

是一种妖冶浓重的香味，但是并不难闻，苏白走到尽头，里面是一片花园，都只种了一种像是红玫瑰的花，很多很多，只有这一种。

他踏身进去，这里空无一人，苏白就干脆在这坐了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拎着一壶茶，走到了花园里面。

“我听沐栀说你来了，才知道，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啊？都一样的。”

苏白如此回答，瑾婳坐在了他的对面，然后给他倒了一杯茶，瑾婳看着院子里的这些花，朝着苏白仰起脸，“漂不漂亮？”

“啊？”

“这是我自己种下的，之前在魔族看到了这种花，这种花也只有魔族才有，开花的时候有很浓的香味，你看它们像不像红玫瑰？”

“是，很香。”

苏白轻声回答道，然后瑾婳沉默了一小会儿以后，小声的说，“沐栀刚哭过。”

“那简直再好不过了。”

瑾婳一愣，总觉得面前的苏白好像有些陌生，不过很快她就发现，他看上去这股云淡风轻，幸灾乐祸的样子，不过也只是装出来的而已。

很少有人能比瑾婳更加了解苏白了。

“你又惹她不开心了？”

“没啊，我就随便说了两句。”苏白回答。

“那你估计说的不是太好听。”瑾婳扶额，又想了想，“你要不去看看她？”

“啊？”

“我知道你在生她的气。”

“我早就不生气了。”

“真的？”

“真的。”

“骗我干嘛？喂，你觉得你能骗过我？”

瑾婳的指尖轻轻的戳了戳他的胸口，“不生气了就不生气了，还要惹她哭干嘛？”

“我怎么知道她会哭。”

“那倒也是。”

然后瑾婳站起身来，说，“她现在在冥河边，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她在河边干嘛？”

“说不定要跳河呢？”

“那就跳吧。”

“去看看吧，我不是在开玩笑，她最近的情绪很不稳定，毕竟妖澜也在影响她的心思，所以我最近都努力的跟在她身边，安抚她的情绪，你来了也好，去看看吧。”

苏白还是站了起来，“指路。”

“我就不去啦。”

瑾婳丢给他一份地图，然后站起身，“我去不好，反而影响你们，我这个当姐姐的在那，你的身份就变成她姐夫了。”

苏白忽然有点想笑，但是发现瑾婳说的倒也没错，事实如此。

所以说在一个知根知底的人面前，很多东西真的不好隐瞒，这让苏白有点懊恼，但还是顾自的念着，“反正又淹不死。”

但他还是出发了，冥河并不远，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

冥河在北域魔宗的后山，是一条很长很长的河，苏白走到那以后，还没展开神识开始招人呢，就看见了那个坐在河边的身影。

苏白站在她身后不远，她并没有察觉。

沐栀穿着那身月白的衣裙，坐在河边，河边的草地轻轻，头顶的阳光被云层遮盖，草地上有白色的小花，她的鞋子放在一边，细嫩的脚丫子泡在河水里面，溪水流淌而过。

她的肌肤温润，脖颈纤长，只是安静的坐着，低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就说怎么可能会跳河嘛。”

苏白嘟囔了一句，就站在那，却又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沐栀这个坏女人。

苏白记忆里总是浮现出过往和她的很多记忆，那些记忆尤其清晰，毕竟好几年的时光，又怎么能轻松忘记？

苏白迟疑了很久才走上前去，在她身边坐下的时候，才看见她只是一个人坐在河边哭，像是个小孩子一样，泪滴流淌过脸颊，落在她的衣裙，有小小的印记。

苏白这时候才想起来，这条裙子是过去他送给沐栀的。

因为他记忆里的沐栀总是这个形象，他就下意识忽略了，这条裙子啊，勾起了苏白的一些记忆，他摇摇头将这些记忆隐去，抽出一个手帕给她。

“这么大的人了，还哭哭啼啼的，丢不丢人？”

沐栀自然注意到了他，她也接过了那条手帕，然后轻轻的擦掉了眼泪，还给苏白，她说谢谢。

“送你了。”苏白没有拿，沐栀就只坐在了那，也不说话。

“跑到这来干什么？你姐姐还以为你要跳河。”

“不会的。”沐栀摇摇头，她的声音好像稍微有点沙哑。

“看样子最近过的不是很如意，憔悴好多，感觉好像比原来老了。”苏白念着，沐栀想了想，然后点头，“可能吧。”

“怎么又不如意了？”苏白问。

“还好，有点睡不着。”

苏白当然能看见她这副好像睡的不是很好的样子，眼眶红红的，与记忆里过往那个冰山系的师尊相比，实在憔悴许多，倒不是说容貌改变，应该是精神的问题。

“那你要不要好好睡一会儿？”苏白问。

“……”

沐栀还没来得及回答，苏白搂住了她的肩膀，然后把她的身子一拉，沐栀的后背就倒在了他的腿上，她头顶是被云层遮住的太阳，还有苏白的下巴。

苏白轻轻替她拨弄开脸颊边的头发，“睡一会儿吧。”

沐栀呆呆的望着他的脸，好几秒钟以后，她闭上了眼睛，真的很听话的乖乖睡觉了。

“……如果你以前也像这么听话多好。”

如果你以前也像这么听话，大概我就只会喜欢你一个人了，只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一辈子呆在你的身边，整天想些古灵精怪，找些可爱的东西，来逗你开心。

可是你不听话，笨蛋。

严格来说，沐栀也算是前女友啊，这辈子她俩也在一起过一段时间啊，在她离开之前，她也曾在院子的树下，搂着他的脖子亲吻他的双唇，也曾乖巧的坐在床边自褪衣衫，霞飞双颊。

苏白记忆前的那一晚，她还在自己身上肆意索取，当时他看见她眼眶边点点水渍，还以为她是被哪里弄疼了，然后她说没有啦，趴在他胸口沉沉睡去。

苏白再醒来的时候，沐栀已经远走了，整个世界翻天覆地的改变，那时候的苏白，像是失去了全世界。

所以他难过，所以他现在不开心。

所以他想让沐栀也体会体会那种感受，明明是这么想着，看着她困倦，疲惫的样子，还是心软了那么一下下。

你睡吧，睡醒了……该欺负你还是要欺负你的，多哭哭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