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面对母亲的要求, 闻则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不是他小气。

为了小雪球好，小雪球最好不要再跟他的家里人接触。

叶云浓：“我就知道你不肯。”

她喀嚓咬开一粒瓜子，一边剥出瓜子仁一边说：“我只是提醒你, 你现在对小雪球这么好，如果他喜欢你呢，你要怎么办？”

叶云浓根本不担心闻则，只心疼小雪球，现在闻则对小雪球这么好, 分开的时候得有多舍不得？

估计小雪球想不明白, 为什么闻则不要他了。

光是想想就开始心疼。

顾蓬听到了自己的昵称，咂咂嘴。

嗑瓜子的声音好上头啊，给他耳朵都听馋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 这两个人是在吵架吗？怎么说话语气不对劲？

让他再听听。

闻则迟疑了一下, 说道：“那你多虑了，他现在还不懂这个，我在他心里也不是特殊的。”

闻则很有自知之明，可能最近自己在小雪球心中的地位有所上升，但肯定还比不过好吃的好玩的。

“你怎么知道？”

“你跟他一起生活你也会知道。”

“妈。”闻则知道自己老妈在担心什么, 他无比肯定：“小雪球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脆弱，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离不开我。”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叶云浓：“好了好了，我也只是提醒你，你心里有数就行。”

顾蓬竖起耳朵：好像真的在吵架！

他面露担心, 抬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时刻关注他的两人, 终于发现了异样。

小雪球不会是认为他们在吵架吧？

母子俩对视一眼, 头一次如此默契, 双双挂上笑容：“那么今天就说到这了，再见。”

他们演技十足，顾蓬的心这才落回实处。

不是吵架就好！

闻则关掉视频，用大浴巾将小雪球抱出来，心想，这小家伙也不是完全没心没肺，对别人的情绪还是挺敏感的。

这个嘛，分人来看的。

在顾蓬心中有分量的人他才会去关注，比如闻则，他已经把这人放到吃喝玩乐前面去了，但也不是一直都在前面，大部分时候他希望闻则妥协一下。

收拾完毕小雪球的个球卫生，现在开始处理小雪球的迷弟们。

闻则拿出小白板，尽量把目前发生的事情都描绘给小雪球，他不想再发生上次那种疏忽。

顾蓬乖乖蹲在小白板面前，还以为要上课，结果他听到了一通夸赞。

喜欢他造型的，喜欢他舞蹈的，喜欢他那股劲儿的，很多很多，闻则一一不厌其烦地翻译给他知道。

更绝的是，这家伙在翻译的时候一本正经，根本不觉得‘自己’在吹彩虹屁，虽然这些彩虹屁也不是他本人吹的。

他只是网络的搬运工。

但顾蓬还是被夸赞得害羞了。

他用爪子摁住闻则握笔的手，表示够了，喜欢他的人那么多，全都要翻译怪累的。

一是心疼闻则，二其实是顾蓬觉得自己担不起这些赞誉。

他对自己的定位是一只搞怪的小动物，博大家一笑，别无所求。

只要看见他，开心地笑了，就行了！

闻则：“哦，那就来说正事。”

第一件正事，他们收到了球队的宴请邀约，左队为了表示感谢，要请他们吃饭。

闻则面无表情地问小雪球：“要不要去？”

顾蓬：你满脸都写着不让我去。

这他哪里还敢点头？

不过为什么啊？

闻则不是最喜欢这个球队了吗？

小雪球疑惑歪头。

闻则以为他没明白，又换个方式问了一遍：“要去吗？”

算了，顾蓬摇摇头，虽然挺喜欢那些球员的，但他的确不喜欢在外面吃饭。

还是在家里和闻则一起吃饭方便，想怎么躺就怎么躺，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不去？”这下轮到闻则意外，小雪球这么喜欢热闹，他还以为小雪球一定会想去。

顾蓬点点头，确定对方的疑问；接着向前走两步，脸蛋几乎凑到闻则面前，然后把脑袋一歪，满脸都是问号。

闻则为什么不想他去呀？

而闻则假装没有get到小雪球的疑惑，不是他懒得解释，这解释起来很费劲。

“好了。”闻则稍微撇开视线：“来说下一件事……”

不行。

顾蓬的圆脸盘子继续追着对方看，头继续大幅度歪着，一副你不给我答案我就一直盯着你的架势。

这谁受得了。

闻则耍赖道：“又不是我不想说，说了你又听不懂。”他弹弹小雪球的耳朵，得瑟：“你看，我现在说什么你懂吗？”

顾蓬是不懂，当他感觉到了闻则对自己的得瑟，可恶。

他嗷呜上去就是一牙，‘狠狠’咬在闻则的虎口上。

并不痛，只是糊了一手口水，闻则抽了张纸巾擦干净。

他确实无法解释。

如果是以前收到球队的邀请，闻则肯定挺高兴的，再忙也得抽出时间去赴约，然后找机会回请。

现在不同了，闻则想的是：小雪球会不会喜欢某个球员？

球员不行。

第一球员顾不了家，第二球员普遍比较花。

还记得当球队初次亮相时，小雪球对人家两眼放光。

也就是说小雪球喜欢阳光个高健美的球员款。

要是给顾蓬知道闻则的瞎想，一定会狠狠给对方一个大比兜。

顾蓬：你才喜欢球员！

他觉得自己是个妥妥的异性恋！

至于为什么是觉得，因为他又没有谈过恋爱。

第二件事，闻则在小白板上画了贺时初家那位Echo的大概样子，跟小雪球说出去玩顺便交新朋友。

经过顾蓬的脑子翻译：闻则和朋友相约遛狗。

顾蓬猛点头：好啊好啊。

他梦想中的宠物美好生活就是这样的，没事就被带出去遛遛，然后认识一大群毛茸茸朋友。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闻则也希望小雪球拥有朋友。

可是顾蓬很快想起一件事，家里好像没有购置牵引绳。

以前每次出去都被闻则背在身上，那算什么遛狗，顾蓬想下地玩。

“嗷嗷。”顾蓬提醒闻则，该买的东西还没买呢。

“怎么了？”除非闻则有读心术，否则他猜破天也猜不到，小雪球的诉求竟然是牵引绳。

沟通不来。

顾蓬急得团团转，心想你个二货，牵引绳都不知道准备。

好生气，想想这些天闻则从来没有早晚带他出去小区遛过，到现在一只毛茸茸都还没有认识到。

顾蓬情不自禁地滋生了小情绪：“嗷嗷！”

年轻人养宠物果然不靠谱。

当初要是选个退休老头老太就好了，保证有时间一天三顿地遛他。

闻则：“？”

闻则皱眉：“你刚才是不是说脏话了？”

顾蓬想着牵引绳呢，哪有空理会闻则，他一溜烟跳下桌子，在家里四处寻找，看看有没有可以代替牵引绳的东西。

不明所以的闻则，只觉得小雪球突然变得神经质，在家里每个房间窜来窜去。

在找什么？

难道小雪球突然忘了把零食藏在哪里了？

“喂？”闻则跟着他。

顾蓬跑得气喘吁吁，张嘴散热。

没有找到绳子，只好退求其次，叼了一根闻则的领带；这个也是挂脖子的，他觉得闻则应该能get得到吧。

“领带？”领带对小雪球来说太大太长了，闻则不会认为小雪球想要戴这个。

“嗷！”顾蓬在衣帽间里跑来跑去，玩耍奔跑的毛茸茸需要一根牵引绳，不然就没有办法自由下地。

闻则思考片刻，最终得出的结论：“你想让我出门系这根领带？”

说话间，他给自己系上。

顾蓬顿住，交流到这里感觉进入了瓶颈，怎么事情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呢？

不过平心而论，闻则系这根领带确实蛮好看的，顾蓬叹气，闭着眼睛点头认可。

至于牵引绳，他只好自己继续想办法了。

今天午后，他们俩一起午休。

顾蓬时不时从窝里探头瞅瞅，闻则睡着了没有？

感觉对方好像睡着了后。

顾蓬蹑手蹑脚地踏出窝里，狗狗祟祟去往书房。

闻则之前走得急，光脑还没关，页面仍然是之前开会时的界面，只不过摄像头关了，代表他自己的图像此刻是黑色。

顾蓬有一点操作光脑的知识，但这个页面他不熟悉，没有搞过，要先退出来。

爪子碰了两下，不对。

顾蓬挠挠脸，下一爪不知道应该碰哪里了，思索间，他看到页面上有自己的身影，雪白雪白的，胖乎乎的。

真可爱。

“？”不对，顾蓬站起来，页面上他的身影也站起来，他懂了，刚才自己不小心摁到了某个开关。

顾蓬现在要把它关掉。

他再去看，却发现页面已经长得跟刚才不一样了，害得他不知道该按哪一个才是开关。

哎，一些乌龙事件。

顾蓬继续严肃研究，万万不能让闻则知道他动了光脑，否则以后书房的门肯定锁得死死的。

顾蓬看来看去，对页面上一组字数很感兴趣，这组数字在变化，从个位数到十位数又到百位数，一直往上升。

这是网速吗？

应该不是。

顾蓬顺着这组会变化的数字往下看，下面的区域也不时地在刷新着，顾蓬看着看着，就看到了自己认识的字儿。

他看到了‘小雪球’的字样。

这下子顾蓬终于懂了。

大概他刚才打开的是摄像头功能，闻则用来开会的这个软件，是某种可以对外展示自己的视频软件。

不断往上攀升的字数是人数，带着‘小雪球’字样的文字是大家的留言。

但是这个人数也太恐怖了。

一直攀升个没完，而且越来越快。

顾蓬当爱豆时也参与过类似的活动，他们团队那会儿的粉丝数量已经很可观，在宣传足够的情况下才有很多人进来看。

现在他根本没有宣传，全是自来水。

顾蓬相当不解：我有这么红吗？

不过今天没什么好看的。

他不仅素颜，还什么都不干，就是在这里站着研究网页，顺便发发呆。

人数还在以诡异的速度攀升。

顾蓬开始担心，要是自己继续什么都不干，会不会被骂呀？

有这种心态他也不想的。

当爱豆当久了，营业刻在DNA里。

现在让他想想，怎么跟粉丝互动。

蹦蹦跳跳地有点子费力气，顾蓬心想，要不给大家表演一下学各种动物叫。

先来一个青蛙吧，这个最简单。

喜欢小雪球的人们，听说小雪球在这里开直播与大家互动，立刻闻讯赶来。

点进来果然看到了小雪球那张萌萌的脸，小家伙一开始眼神乱飘，不知道是什么事情那么有趣吸引住了他的注意力。

后来终于不再乱动了，而是端正地趴下来。

其实这样大家就很满足了。

亚成年兽人不会说话，也不习惯发出声音，现在小雪球身边也没有监护人陪着，当然只能这样安安静静地跟大家相处。

粉丝能够看到他已经非常高兴。

然而他们万万没想到，小雪球正在绞尽脑汁，想办法跟他们互动。

至少不能让进来的朋友们白来。

一定要笑着进来笑着出去。

“呱呱呱。”顾蓬连续学了两句青蛙叫：“呱呱呱。”

全直播间的网友瞬间陷入呆滞：？

他们确定自己刚才听到了小雪球的声音，但这不是青蛙叫吗？

有一个大聪明恍然大悟地留言道：我知道了，小雪球在学其他的小动物叫。

原来如此。

网友：小宝贝学得真像！

网友：原来是在学青蛙，好可爱好调皮，哈哈哈。

顾蓬盯着留言区，发现大家积极留言，说明这种互动还挺成功的。

想了想，他开始学第二种小动物叫：“咕咕咕，咕咕咕。”

他自认为是学的鸽子叫。

但评论区全都在猜老母鸡。

幸亏顾蓬看不懂文字，不然他肯定没办法继续营业下去了，这怎么能是老母鸡叫呢？！

顾蓬在这里和大家玩得高高兴兴，乐不思蜀，牵引绳的事情很快就被他忘到脑后了。

在隔壁睡觉的闻则，忽然收到贺时初的通讯请求。

闻则浅眠，很快就接起来问：“什么事，这么急？”

这人一般情况下会选择发文字信息，直接联系还是比较少见的。

贺时初的声音从那头传来，挺急的：“阿则你在干什么？你家小雪球在网上直播学鸡叫，你哪去了？”

什么……鬼？

闻则皱眉，直至他把贺时初的话在心里过了两遍，理解意思后立刻睡意全消，连滚带爬地下床跑去书房。

门还没打开呢，就听到里头传来：“汪汪汪，汪汪汪……”小雪球在里头叫得正欢。

闻则准备推门的手一僵，不敢置信，他觉得不是贺时初通风报信错了，而是小雪球学完鸡叫又学狗叫。

此时他脑子里就一个想法：快阻止这个家伙继续丢脸！

但是闻则也不能这样贸然冲进去。

只能抬手敲敲门，提醒里面的表演家适可而止：“小雪球。”

顾蓬一愣，才想起来自己是偷偷玩的光脑。

刚才他汪得有多开心，现在就有多心虚。

顾蓬跳下桌子，腆一张无辜的脸，轻轻走到门边，看见闻则时还摇了摇尾巴。

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做了坏事。

闻则脸上面无表情，心中又好气又好笑，他先走到光脑面前跟大家说一声：“不好意思各位，小雪球要去休息了，下次再见。”

关掉光脑，余光看见小雪球想跑，闻则沉声：“小雪球，回来。”

顾蓬只好走回来了，眼神充满紧张。

闻则在他面前蹲下，表情略微扭曲地说道：“在网上学鸡叫？小雪球，真有你的……你以后还要不要在这个星球生活下去了？”

顾蓬没听懂，但也知道是在骂自己。

“嗷呜……”顾蓬眨眨眼，凑近蹭了蹭闻则，表示自己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碰光脑了。

闻则不为所动，伸出一只手掌来：“爪子。”

这是要挨打的架势。

顾蓬犹豫片刻，把爪子搭上去。

闻则淡声示意：“还有那一只呢？”

那一只是无辜的，顾蓬心想，那只爪子没有碰光脑，一爪做事一爪当，要打就打这只。

闻则也没有想要打他，只是吓唬吓唬他，下次不要再干这种傻事。

啪地一声，闻则的一巴掌打在自己的手腕上。

“下次还乱来打的就是你的爪子。”

闻则挥手的瞬间，顾蓬早已闭上眼睛，预期之中的痛却没有传来，他睁开眼，只看到闻则的手腕红了一块。

才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以及闻则的意图是什么。

顾蓬不由地在心里犯嘀咕：对自己真狠啊，做做样子就行了，怎么还真打呢？

这样搞得他越发愧疚不安。

顾蓬用嘴巴凑近闻则被打得发红的手腕，轻轻呼了呼，表示自己的关心和忏悔。

“没事，不痛。”闻则被小雪球呼得皮肤痒痒的，情不自禁缩了缩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