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千金上

纨绔千金 上

?端明殿学士赵明诚的女儿赵平,绝对是闺秀堆里的异类,她身材高挑,丰胸长腿,看背影绝对是美人一个,偏长了一头棕色的卷发外加浅色的眼睛,比一般姑娘高了很多的鼻梁,乍一看就像番邦人似的,因为这个,她从小不知道跟同龄的玩伴们打过多少次架。换了别人家的小娘子,因为长得跟大家不一样,从小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再时不时的找个茬什么的,搞不好就会变得畏畏缩缩了。可赵平是谁啊?她的爹是正三品的端明殿学士,她的大伯是从二品荆州牧,她的二伯是正二品的参知政事她的大舅舅是工部侍郎,小舅舅是驸马……而更可怕的是,上面所说的这些人都有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认为赵平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小娘子了。

所以自卑什么的,别开玩笑了!赵明诚的女儿会自卑?听听她听着怎么样的洗脑教育长大的。

“囡囡,你知道你为什么头发颜色浅么?因为你长得白啊!你皮肤里的黑色素少,连带着头发里的黑色素也少,所以才这么白……你看看全开封的小娘子,有一个比你更白的么?”

“可是安安比我白,头发却那么黑。”七岁的赵平对色素什么的似懂非懂,听着舅舅胡说八道,忍不住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因为他是男孩子啊!男孩子跟女孩子不一样,他们身上的黑色素喜欢往头发上跑啊!”

小时候的赵平不知道舅舅是哄她的,她只记得自己头发比别人颜色浅,所以脸就比别人白。但凡谁家小娘子或者小郎君说她黄毛怪,她张嘴就是“昆仑奴!”“黄脸婆”,大部分时候能把对方直接气哭,至于不爱哭的小男孩儿,没关系,她还有拳头!

打了人家,人家自然会回家告状,人家的爹娘知道孩子受了欺负,告上门来也是正常的。普通的的孩子最怕别人家的父母或者学堂里的先生上门告状了,可到了赵平这里,没关系,爹爹无条件支持她!

“你家三个小娘子,一起欺负我们囡囡一个,扭过头来还好意思回家告状……老徐,你这样子教女儿,当心闺女长大了嫁不出去!”口胡,你闺女才嫁不出去,你全家都嫁不出去!

“男子汉大丈夫,被个小娘子打了还告状,这样子可不行,哎呀,鼻子破了,哎呀是。这样子,伯伯在一边看着,你也去打赵平一下,我保证她不敢还手,这样就扯平了,好不好……”嘤嘤嘤,她现在不敢还手,回到学校一定会狠狠地揍我一顿的!小男孩委屈死了,伸手轻轻地碰了一下赵平的脸。赵明诚满意的说:“乖孩子,这么小就懂得忍让了。”忍让你妹,赵明诚,你的脸皮赶上城墙拐角厚了!

赵平的其他长辈,也许没有赵明诚跟李想做的这么夸张,可是也都把她当心肝宝贝儿。人到中年才生了一双儿女的李清照虽然看起来比赵明诚对儿女要求严格些,可比起同阶层的其他人家,她的教育真的算得上是放养了,也从来不在细枝末节上对女儿太多要求。至于大伯二伯小舅舅什么的,洋娃娃这种生物的杀伤力向来是巨大的,从小长成个会动的洋娃娃模样的赵平,在这些人眼里绝对就是最最可爱的小东西了。

有人说赵平是大宋第一女纨绔,这话或许真的不夸张。她的出身不是最高贵的,家里也不是最富裕的,可她过的绝对是最惬意的,她的所有长辈都无条件的疼爱她,纵容她各种的奇怪行为。赵平跟同龄的身份相当的小娘子们来往不多,可是开封的千金们聚会的时候,小娘子们吵起架来,无辜躺枪次数最多的,一定是赵平:“想要把你的房子推了重盖,那也得看你阿爹同意不同意,你以为你是赵平么?”

“有本事你像赵平一样,直接把那家伙揍一顿啊,在这里嘟囔算什么本事!”

“花绣成这样子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派,你还真想学赵平啊!”

当然,大宋第一女纨绔这个话儿只能私底下说说,明面上提起赵平,人家可是正经的出身极好的小娘子。

随着年龄的增长,赵平的身份逐渐由“出身极好的小娘子”升级为“出身极好且有巨额嫁妆的小娘子”————她身为大宋第一畅销小说家的财主弟弟早就放出话来,家里的所有财产包括脂砚斋琉璃坊等处的股份他统统不要,都留给姐姐做嫁妆。

作为一个大龄女青年,“出身极好且有巨额嫁妆的小娘子”这一身份照理说应该能让赵平成为冰人眼里炙手可热的提亲对象,但遗憾的是,到目前为止,整个开封,居然没有任何一家正经的官宦人家托人为赵明诚夫妇为自己的儿子向赵平提过亲。

“这些人太没眼光!”这是爱女如命的赵明诚

“哼,他们是在你面前自惭形秽!”这是自从做了驸马,越来越不食人间烟火的李迒。

而事实上,赵平没人要这个事实背后的原因,当然不是她的至亲们自我安慰的这种理由。

赵平,被人们私下里评价为大宋第一女纨绔,绝对不止是因为她的骄纵,更多的,是因为她可怕的任性。更可怕的是,这个任性的小娘子,偏偏还具备了这世间绝大部分人所不具备的,肆无忌惮的任性的本钱。

全大宋的人都知道,李国舅废寝忘食的折腾了三个月,造出的第一块儿三尺见方的的玻璃,镶在了外甥女赵平的卧室房顶上。只因为十三岁的赵平,像个不懂事的小丫头一样跟她的舅舅撒娇:“我想要在睡觉的时候看天上的星星!”

尽管从此,玻璃逐渐从一种华而不实的材料,变成了人们修建房子不可或缺的建材。传统建筑里不可避免的采光问题,因为大块儿平板玻璃的而出现而彻底解决。但人们提起这件事儿的时候,一方面要慨叹李国舅的在奇技**巧上的本事果然无人能比,一方面更要叹息“这世上还有比赵千金更难伺候的小娘子么?”

很显然,就是当朝的几位长公主,在任性方面也没有能超过赵平的。她因为嫌弃丝绸衣服上的漂亮个紫色容易退色,便亲自跑去染坊,硬是问人家交了配方出来,那染坊的主人哭个半死,以为自己的生意要完蛋了,谁知道这位赵大娘折腾了一个多月,得意洋洋的拿了一沓儿纸回来:“照着这个程序来,你的颜色肯定不会像原来那么容易褪色,你赶紧照着单子给我染这几个颜色的料子,我急着用呢!”

这家染坊在此后的两年里几乎霸占了整个江南的高级丝绸染色的生意,两年之后,因为他价格抬的极高,弄得上等料子价格飞涨,惹恼了赵平,把方子印了几百份,挨家染坊送了一圈儿……后人评价说大宋的印染业在十年里完成了几百年的发展速度,作为推动者,赵平功不可没。但此刻,当然没人会认为赵平这么做是为了推动大宋印染业的发展,她纯粹是图个自己高兴罢了。

难免有人把赵平与那位希望可以看运河两岸花开,便让人往树上扎彩娟的隋炀帝相提并论。然而即使是提出这种论调的人,也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确实是受上天眷顾的,无论怎么胡闹,不管出发点是如何的可笑,带来的结果都一定是好的。

赵平,恰恰就是这种人。

这会儿她站在高高的山坡上,笑着对赵安道:“安安,你看,远远的这么看过去,一溜儿的水车,很漂亮吧!”

赵安顺着她的手指的方向看去,映着朝霞,远山,农田,一拉溜的水车,还有田里的农夫,水牛……不得不赞叹道:“果然多了这几架水车,原本平常的景致,顿时生动起来!”

赵平得意洋洋地说:“可不是,为着这几架水车,花了我二百贯呢!”

赵安笑道:“村里的百姓一定很感激姐姐吧?省了多少人畜的功夫!”

赵平撇撇嘴:“谁要他们感谢来着,我只是为了看景色!”

赵安深知姐姐的脾气,看着不像个女孩子,却经常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害羞,夸她貌美如花她甘之如饴,反倒真诚的感谢常会让她听得坐立不安。

一大早起来,还没吃饭,就爬了一个时辰的山,就算是一向活蹦乱跳的赵平,也觉得有些吃不消。更倒霉的是前几天山上下过雨,有点滑,上山的时候还好,下山的时候实在是难走,一不小心滑了一跤,赵平弄得一身的脏,赵安的靴子也弄得挺脏的。身边跟着的几个女使男仆也各个一身狼狈,

“回城还要走二三十里,我实在是饿的受不了,要不然,咱们去村里问老乡买点吃食,顺便洗洗脸,收拾收拾衣服?”赵平向来不是委屈自己的人,从山坡上下来,立刻向赵安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赵安对姐姐想来是百依百顺,而且他自己也饿了,当然没什么好反对的,便跟着姐姐去了她送了四个大水车的朱村。

才进村口,便听见有人冲他们打招呼:“这不是赵小娘子么?哎呀怎么这幅样子,遇到了劫道的不成!快快快,快来人啦,赵小娘子遇到山贼了!”那人扯着脖子喊完了,才疑惑的问:“奇怪了,去年才剿过匪来着,那些流寇不都被剿的差不多了么?”

赵平一脸黑线,赵安也没比她强多少,不就是下山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么,所以衣服上弄了一点泥巴,头发也乱了,问题是谁爬山还带着梳子啊!真遇上山贼,还能全须全尾的回来么?

村里人很快便聚集了起来,拿榔头的拿铲子呢:“怎么,又有山贼,赵小娘子你没事儿吧?可丢了东西,我们去给你抢回来!”

赵平按按太阳穴,只得认真的解释了一下自己摔了一跤,尽管村民们对这位赵千金天没亮就跑去爬上就为了远远的看个风景这一点理解不能,不过人没事儿就好,至于赵千金的怪癖,唉,全大宋的人都知道她奇怪了,那又怎么样呢?她可是村里人的救星呢。

赵平对这种人人都一脸感激地看着她的场景很不适应,对她来说,被人用看外星人(那是什么?管他呢,舅舅的话就没有不奇怪的时候,反正就是跟大宋人不太一样东西。)的眼光她反而更适应一些,看不顺眼打一顿比较爽啊!女菩萨什么的,不符合她的形象啊。

即使是赵平,也不能保证身边所有人的行为都让她觉得舒服,所以她现在抽着嘴角看着身边这个一口之乎者也的年轻人——这货哪里钻出来的?我虽然说喜欢爬山可是我刚爬回来,为什么我现在要跟着这个傻货又跑到山里逛**啊!

熟悉赵平的人,都知道,她虽然看起来任性,其实是非常细心的一个人。当村里人提出让她带着这个村里唯二之一的秀才到开封去的时候,她想,这些人一定是想让这个傻秀才见见世面吧?她这算……被赖上了?算了算了,赖上了就赖上吧!拿回去和之前那一堆一起丢在铺子里养吧,干活的时候干活,打架的时候,还能一呼百应,挺好,反正她赵千金什么时候缺这几个钱?

有时候,赵平也会唾弃自己虚有其表,空有个大宋第一女纨绔的名头,怎么干的事儿这么不搭调?总是一次次被人赖上,铺子里她带回来的少年郎手指头跟脚趾头加一起都不够数了……所以她最恨做好事,不小心做一件好事,就要做一串子好事,这绝对是血泪的教训!所以她一次次的告诉自己,绝对不要做好人了,绝对不要,要自私要任性,这样子才不会被赖上……这么咬牙切齿的想着,扭头看看身边的黑红脸的秀才,不禁郁闷了:她真的还有救么?

而且,这个朱七郎是怎么搞的?她才从山上爬下来啊,干嘛又要带她爬山?一边唾弃自己不会拒绝人,一边暗骂赵安狡猾,居然赖在屋里不出来了,一边头晕目眩的听这个朱七郎操着带着浓厚口音的官话给她讲风景。混蛋,你讲的生动一点会死么会死么?我一边走路都一边想睡觉这算怎么回事儿啊!

纠结的不止赵平一个人,朱七郎讲的口干舌燥却听不到赵平的一点符合,心里郁闷极了,虽然早知道这位赵千金不好伺候,可是不好伺候倒这个份上的真少见,矮油累死我了,一边说话一边爬上,要喘不上气了啊,你好歹给个反应,跟我说不用讲了休息一下啊!怪不得这么大年纪都嫁不出去,明明是个这么好心的小娘子……打住打住!自己可是准备要报恩的人,不管她什么样子都要报恩!虽然长得奇怪点,脾气奇怪点,可是乡亲们说的没错,这样子好心的小娘子,没人要也太可怜了……

朱七郎其实是很委屈的,在这么一个交通不便,穷的叮当响的山沟沟的小村里,出来一个秀才有多不容易?主考官都说他可惜了,若有个更好的先生教导,一定不止现在这个名次,起码这手字不至于写成这个样子。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教他的人是村里另一个秀才,已经七十多的五叔祖,老人家自己的眼睛都花了,哪里能看得清他的字写得如何?教他全靠背啊!原本县里的官学都已经录取他了,食宿全免,他想着这么努力下去,说不定有一天能够金榜题名呢?谁知道一道霹雳下来,他被村里人选中,成了报答赵千金的贡品。

没错,就是贡品。朱村自古以来就穷,穷的原因,一方面是交通不便,另一方面,便是缺水了。村子的一边儿倒是有条河,可是河道深,没法挖渠,又离田地远,想要浇一次地太困难了!朱村人祖祖辈辈都靠着挑水浇地,遇上旱期,一阵不下雨,地干的透透的,走上半个时辰一个来回的两桶水,往地里一浇,只能打湿一丈见方的地——而且第二天就又干的不像样了。

这样高强度的浇地工作,使得朱村人种地的工作强度远远高于其他地方。一个壮年汉子,撑死了能种二亩地——浇水太困难了!更不要说一旦到了遇到干旱,水位进一步下降,到河边打水都需要拽上长长的一根绳子往里头扔。生存尚且困难,不要说富裕了!

这样的窘况一直持续到一年前,大名鼎鼎的赵千金来到了朱村。她是无意中路过这个村子的,看见村里的小孩子七八岁还光着屁股,皱着眉说:“太不讲究。”她在村里借宿了一夜,第二天爬山去,下了山就跟村里里正说,她在山上看村里的景色不错,想拿村里的景色作画,只是她上午看了,觉得景色有些单调,所以想改善一下,她改善的办法就是,在河渠边儿上竖几个水车。

里正当场就傻了,水车,水车,他当然知道水车是什么东西,这对他们存简直就是救命的东西!可是买不起啊,一个水车就要七十贯,他们这个百十户全住着草房子的破村子怎么可能买得起!难道这位赵千金竟要掏钱给他们买水车么?

正发傻呢,赵千金又十分不好意思的说:“我知道占了你们的地方,你说要多少钱,我把建水车的地买下来!”

里正好容易听懂了赵千金的意思,整个人都要乐疯了,打死他也做不出把赵千金当冤大头宰的事情,当即拍着胸口保证这地是没人要的不用买,我门村的汉子们可以帮忙安装,只是可不可以让他们在水车边上修个渠——水车转起来肯定要把水送上来啊,总不能再浇回河里去啊?

对于开封的富贵人家而言,这无疑是又一项赵千金任性的铁证,可对于朱村的村民而言,赵平的行为,比观音菩萨也差不了多少了!,四个水车立了起来,里正趁热打铁,让人沿着水车取水的地方修了一条渠,赵千金嫌他们修的慢,影响风景的时间太长,又掏了几十贯给他们置办挖渠的铁锹锄头……祖祖辈辈困扰着朱村人的浇水的噩梦,在半个月内,被赵千金解决的利利索索。

朱村人对赵千金是万分感激的,他们都是最淳朴的乡民,觉得接受了人家的恩惠,就该报答人家。可是怎么报答啊?赵千金缺什么么?人家有权有势又有钱,朱村是人少地少穷的要死,全村人的财产加一起都赶不上人家的四个风车的价钱呢!

怎么办?怎么办?有什么东西是赵千金没有的么?有什么东西她一定会喜欢?

淳朴的乡民们很快就得出了一个结论:男人

展开全部内容
友情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