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姬看着乌苏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前,金棕色的眸中闪过一丝一纵即逝的挣扎,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呢?她不知道答案,只知道,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虽然早已决定拉他入伙,可是有些事情,他还是不要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好,她希望尽可能的,让他心目中那个自己勾勒的小师妹,更美好一些。
她敛目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独自一人走进了通向天玄秘境的秘道,那秘道倒是比较宽敞,似乎是被人强行用灵力开凿出来的,两侧洞壁凹凸不平,脚下也是高低起伏,好在洞顶甚高,直起身子走路也不会撞破头。
通道似乎是笔直地通向天玄秘境,走了大约三四百步,便走进了一间极其诡异的冰室。
她深呼吸一口,知道,自己已经到了。
空****的冰室内除了四根巨大的冰柱,还有一座两丈高的冰塑雕像。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到这里,只是没想到五百年后,这里会是这般模样,当年如山的典籍已经不知道被转移到了何处,这里,已经不是一个太过秘密的地方,自从当年单阳开启了这里之后。
瑶姬缓缓地向那正中的雕像走去,那冰雕塑像对于她来说其实是初见,可又是那般地熟悉,因为,那雕像上的人儿,分明就是她自己。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做出的这雕像,冰清如玉,巧笑盈盈,这,便是师兄眼中的自己么?
伸出手,轻抚上那冰雕,隐约感觉到一阵流光回转,她微微地敛目,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而自她走进这天玄秘境起,这里的灵压就变得极其不稳定,师叔们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到来了么?瑶姬的嘴角微微地勾了勾,并不主动言语。
“瑶姬....你终于还是苏醒了。”西南角的冰柱中,终是传来一声长叹。
她缓缓抬起眸,平静的眸光逐一扫过那流光闪动的四根冰柱,沉声道:“师叔们,好久不见....”
“的确是很久了,五百年,好几道轮回的时间了...只是不知这五百年间,你可曾反省过自己当初犯下的罪孽?”东北角传来的声音清冷如万年寒冰。
“罪孽?呵呵,敢问师叔,何谓罪,又何谓孽?”瑶姬的面上挂上了嘲讽之色:“恕瑶姬驽钝,我只知道,爱我所爱,无怨无悔!从不知自己的罪孽为何....”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眸底有一丝厉光倏然闪过,轻笑出声,声音却带着一丝寒澈冷冽,罪孽?若说爱上莫奕是罪孽,那她早就已经罪孽深重,立地成魔。
“孽障!到此时今日,还不知悔改!”东南角传来一声怒叱,那声音回**在这空旷的天玄秘境中,竟是带着无比的威严,瑶姬微微地阖了眼,却是毫不让步:“我本就没有什么错,为何要悔改?你们枉为刹墨的长老,自诩为一代宗师,却是不知世间情爱为何物,我为什么要学你们那样,变成无欲无求无情无爱的老怪物!”
有些话憋在心里很久了,一直抑郁难忍,如今一吐为快,竟是说不出来的舒畅。
“为一己之爱,舍天下苍生,还说自己没错?!”
“若是连自己爱的人都救不了,又拿什么来普渡天下苍生?!笑话,别跟我说什么大义灭亲,那根本就是不懂得情爱的人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胡言乱语!我是人,不是神,更不是什么虚伪的圣人!对我来说,我爱的人,就是我的天下,就是我的苍生!”瑶姬的神色越来越凛重,声音虽然不大,却是字字灼灼,在这天玄秘境中久久回**。
“愚蠢!愚昧自私的妇人之见!无可救药!你果真是无可救药!”东南角传来更直接的嘲讽:“师兄,你们也听见了,这丫头根本就是执迷不悟!你们还对她抱什么无谓的希望!她就算在转世一百回,也还是这副德行!”
“一个为了自己的私利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要舍弃的人,有资格说我无可救药么?!没错,我是无可救药,我无可救药地比你多了几分人性!”瑶姬不客气地反唇相讥,东南角这位无疑便是清风长老无疑了,瑶姬和他,可谓是宿怨已久。
“而且,就算我当初犯下了罪孽,也是对那些无辜受牵连的刹墨族人,但是对于四位师叔们,我想,我并不亏欠你们什么,反倒是你们,欠我一个解释!”
“笑话,我们欠你什么解释?!”那东南角的声音冷哼一声,带着几分嘲讽。
“这五百年来,我一直在琢磨一件事,无缘无故,纳禹人当初为何要攻打刹墨?所图为何?我可不相信纳禹人是武痴疯子这种说法,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无缘由的事!我想了很久,都不得其解,索性前些日子才阴差阳错地知道,原来竟是为了传说中的天石。可是关于天石这件事,连当年的我都不曾得知,这个世间除了镰邑和卓傲,怕是就只有你们四位师叔清楚了,你们说,这纳禹人,又是如何知道‘天石’的呢?不知道是哪位师叔刻意泄漏出去的呢?所图又是为何呢?”瑶姬独自一人立在那空旷的天玄秘境之中,面上的神情清冷如玉,当她一字一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换来的却是长久的静寂。
“胡说八道!简直是在胡言乱语!”依旧还是东南角,看来这位清风师叔和瑶姬的梁子是早就结大了。
“你说我们之中有人故意向纳禹人泄漏了‘天石’之事导致当年的刹墨大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之前一直未曾吭气的西北角传来一道肃然的声音,瑶姬细细聆听了一番,揣测那应该是清尘师叔,她微微地欠了身,对着西北方向行了一礼。
对于这位清尘师叔,瑶姬的心中还是微微有些感激的,虽然,他当年也是下手杀了自己的元凶之一,但是,她却觉得自己可以原谅他,他当时那个无奈的眼神一直还深深地留在瑶姬的记忆里,当日刹墨神殿之前,那句‘瑶姬快跑’也是他喊出来的,这样的一位师叔,她愿意去相信他是被人蒙骗的,因为若不是他,自己怕是早就死了无数遍了,最重要的是,当年也便是他,将她推上了那个最高神坛的位置。
所以,她今日才会来到这里,她只想让坏人罪有应得,却不想波及太多无辜。否则,趁着他们还未苏醒,并无太强的力量,直接将师叔们悉数都掩埋在此,不是更便宜,反正在刹墨人的心中,这四位师叔也早就在五百年前就做了古。
但是,她要的并不是这样的结果,她要的,其实只是一个答案罢了,当年那死不瞑目的答案,也就是玄悦所说的那被表面所遮掩的真相。
“其实你们之中早就有人知道我与纳禹族莫奕相恋之事,也早就料到我若是知道了他被诅咒,势必会不惜一切代价替他解咒,却故意一步一步诱导我走向那条不归路,所谓的罪孽,不正是你们一步一步精心谋划的结果么,师叔们,如今是否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呢?我瑶姬何罪之有,要背负这一切?”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西北角再次传来清尘师叔的声音,却是满室寂静,谁也不知道,或者说谁也不愿意接这个口。
“是啊,怎么回事呢?我想清尘师叔会很有兴趣知道,当年某些个师叔都暗中做了些什么?清风师叔,您看是不是由您这个始作俑者来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瑶姬诡异地一笑,蓦地冷冷沉声道:“或者说,您干脆爽快点,把那位一直在您背后出谋划策的幕后主谋一块儿说出来?”
“丫头,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西北角那清尘师叔的声音不怒而威,隐约透出几分寒意来。
“放肆!一派胡言!没想到过了五百年你还是这般执迷不悟!师兄,你可别听她一派胡言!”从那东南角传来的声音明显有些恼羞成怒,不待瑶姬回答,已经抢先发难。
“清风师叔,就算我踩到了您的尾巴,您也别那么激动,人在做,天在看,是非公道,自在人心。”瑶姬此时已然来到东南方的冰柱前,面上挂着几分戏谑。
“说出你的目的,你今日来,不是想找我们这些糟老头子叙旧的。”方才一直沉默的西南角终于传来一道沉厚的声音,此话一出,瑶姬的眼皮微不可察地跳了跳:“清颂师叔,您也别那么激动,其实我今天来没有报仇的意思,只是想要一个答案而已,”
“丫头,你也不要含沙射影说些有的没有的,你若是还知道些什么,便麻利点说出来。”那性子最燥烈的清阳师叔忠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来跟师叔们叙叙旧,顺便要个解释,既然师叔们不肯给,那,我便只好自己去寻那个答案了,告辞。”说完,瑶姬扭头就走,走了几步,又忽然顿住了,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对了,顺便知会师叔们一声,明日,刹墨神殿会重新为我举行新的首席大巫师传承大典,希望师叔们赶得及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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