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夕拾(八)

第四百七十六章,夕拾(八)

没有妙姐儿呻吟的声音,也没有孩子的哇哇大哭声。朱宣等得有些心里焦急了,一大早带了妙姐儿吃早饭,吃着吃着就说要生了。

这会儿近中午了,还是没有一点儿动静,想想这半天里头,一定比较痛苦。看了房外的丫头们,朱宣问了一句:“去看看王妃要不要吃东西?”

话间刚落,房里响起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哇哇大哭声。。。。。。

喜色一下子来到了南平王的脸上。因王妃生孩子,门帘遮盖得严密,这一会儿被拉开了。探了两个小脑袋进来,是世子朱睿与毅将军,父亲命他们别处玩去,不能在这里窥视。

这一会儿听到了哭声,一起跑过来伸了头看,看了父亲负手带笑,仍站在母亲的房外,两颗小脑袋只闪了一下,就又缩了回去。

房里祝妈妈走了出来,面上都是汗水,先对了王爷道贺:“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又是一位小王爷。”

已有两子的朱宣当然是不嫌儿子太多。他喜悦的笑道:“赏你们。都辛苦了。”然后迈步往里面去,打算去看一看妙姐儿,真是辛苦了。

祝妈妈含笑拦了王爷,朱宣略带了惊奇看了她,看了祝妈妈含蓄地笑,然后轻声了:“象是还有一个。”

一股喜悦在南平王心里迅速的流过,不时在心里迸出了暖流。“还有一个?”朱宣觉得这真是天大的福气了,他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朱宣不敢置信的看了祝妈妈,笑呵呵的就问了出来:“你说的是真的?”

祝妈妈笑道:“请王爷安坐了,过一会儿就知道了。奴婢要进去了。”祝妈妈说完了就进去了。

南平王朱宣这一会儿不是在外间踱步了,而是眼睛里闪了笑意,紧紧贴了通往里间的门帘那里来回走着。

一向耳力尚好,不时贴了门帘往里听了,依然有孩子的哭声,象是受到了安抚,小了许多。再就是妈妈细碎的说话声音:“。。。。。。王妃,用力。。。。。。”

然后支支吾吾听不清的声音,象是妙姐儿压抑的呻吟声。朱宣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目视了那锦帘,就一帘之隔,真的想一步迈进去看一看。

妙姐儿这会要不要表哥去陪,再生一个需要多少力气。。。。。。这孩子一向是身子骨儿弱。南平王目不转睛的盯了通往里间的门帘,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一会儿大气也不敢出了。

身后的动静惊动了朱宣,回过头来一看,世子朱睿与毅将军正好把头又缩了回去。朱宣心里高兴,又是一个儿子,妙姐儿还在生。

他负手走了出来,一侧的门旁,世子朱睿与毅将军并排站在一起,没有想到父亲出来了,两个人傻乎乎看了父亲一笑。

作为哥哥的朱睿先说话了,他盯了从来没有这么可亲的父亲说了一句:“我和弟弟来看小妹妹。”

两个儿子手拉了手并排站了,朱睿比毅将军要高了小半个头,朱宣伏了身子,伸出大手来两个人头上轻轻抚摸了一下,笑道:“再去玩一会儿再来。”

看了廊下站了跟了世子和毅将军的人,想来也是拦不住这两位小王爷在这里候了。朱宣在房里踱步时,就隐约听到了外面跟从的人劝了两位小王爷的声音,可是两个人不肯走。要玩就在这院子里玩。

从早晨等到了中午,朱宣不觉得等得着急,约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朱宣觉得悠远漫长,看了膝下站了不等走的两个儿子,笑问了:“吃了中饭没有?”

跟了世子的人廊下回话:“世子爷与毅将军一人吃了一小碗饭,就不肯吃了,说要等了王妃一起吃饭。”王爷也没有吃中饭。

朱宣这才想起来自己也没有吃中饭,朱喜问要不要传饭,自己让再等等,也是想了妙姐儿一会儿生了下来,进去陪了她,在她床前用饭。只是没有想到还有一个。。。。。。

不由得南平王不心花怒放,一个人想了,是男是女都好。京里一胎生了两个的可不多,他思绪纷飞,京里有哪一家是一胎生了两个孩子。。。。。。想了一会儿,心思只往房里飘,一下子还想不起来。

看了朱睿和毅将军巴巴的站了在自己身边,怕自己赶了他们不在这里站着。朱宣觉得心里有块地方莫名的象种子出土冒芽,心一下子软了。

心软是什么感觉,南平王也是很少感受到,这一会儿又尝了一个新奇。对父母是孝;对妙姐儿是疼爱,就象是方氏无意中窥视到的,一点儿也没有看错,朱宣对于妻子,听话就疼她,不听话就教训她;对兄弟姐妹是关怀;对将军士兵是爱护。

今天看了两个眼巴巴的希望留在这里一起等候的两个儿子,战场上的硬汉难得的尝到了心软的感觉,那两双黑豆一样眼睛眨巴了,一会儿也不错的看了自己,可是那眼中的神色却是竖了耳朵听了房里的神情。

可怜这一双幼子,眼睛看了自己,耳朵还要听了母亲的动静。朱宣吩咐了:“传饭来,我和小王爷在这里吃。”

朱睿与毅将军一声欢呼刚逸出口,又想了起来父亲说了,跟从的人也劝了:“小王爷们在这里玩,千万别惊动了王妃,要小声儿一些才是。”

后半声欢呼又咽了回去,看了父亲,仍然是满面笑容。在房外廊下坐了下来,招了手:“过来。”

如果是母亲这样招手,早就奔过去一左一右伏在了她膝上。这是父亲,两个人规规矩矩的走了过去,朱宣觉得心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冲动,想把两个儿子紧紧一左一右搂在怀里。呵,房里还有一个。

他克制了自己这种想法,两只手扶在了双膝上,一直是笑着看了两个儿子,交待了:“在这里等了,好好吃饭的,带了去看母亲。”

一时饭来了,朱睿嘴里含了饭,又说了一句:“我要小妹妹。”朱宣哈地一下子笑了一声,给朱睿挟了菜,笑道:“好。”里面还是个小弟弟,再生一个,是什么?

毅将军看了父亲笑嘻嘻,把自己的碗伸了出来。毅将军不象哥哥朱睿,一生下来就当了大人看,朱宣最为关注,反而朱睿比较怕父亲,毅将军不怎么怕。把自己的粉彩花卉纹的小碗伸出过来,给哥哥挟了菜,我的在哪里?

朱宣又笑了一下,给毅将军也挟了菜,刚说了一句:“吃饭吧。”房里又传来了一声微弱的哭声。

父子三个人的耳朵一下子都竖了起来,手中的筷子都停住了,再细听了一声,又没有了。朱宣立刻问了一声:“去看看,怎么哭的这么轻?”刚生的孩子不都是哇哇大哭才是好。

这个时候,房里才重新响起了一片震耳的大哭声,朱宣听了觉得熟悉,跟妙姐儿在马棚里大哭让自己带了出去玩颇有些相似。他一下子明白了,马上站起身来,进了房间,正好迎上走出来道喜的祝妈妈。

祝妈妈更是喜欢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见了王爷先只是笑,朱宣对了这样的笑容,并不责怪祝妈妈先不说话。也只是笑着等着。

听了祝妈妈道喜:“恭喜王爷,是一位小郡主。”龙凤胎!(感谢龙凤胎的代表天修行,安心、泡泡龙和群里参加讨论的人。读者最大呵)

朱宣脱口说了一个字:“好!”然后心急难耐了:“我这一会儿就要进去看王妃,给王妃收拾一下。我在这里等着。”

祝妈妈笑着答应了进去了,朱宣看了腿旁两个小跟班,朱睿与毅将军都跟着进了来,贴了父亲的腿,只是笑了看了他。

朱宣和蔼的道:“先出去吧。一会儿再来看母亲。”一手拉了一个不情愿的儿子送出了房来,八、九月的天气,中午太阳炽热了,在廊下吃饭正好。

跟的人听了王爷交待了:“先侍候了小王爷吃饭。”自己又进去了。

南平王直接进到了产房里面,在床前坐了下来,伸手拂去了妙姐儿脸上被汗水沾湿了的头发,看了她没有了血色的嘴唇,心疼的不行,柔声道:“好孩子,真是辛苦你了。”

象是被榨干了浑身力气的沈玉妙勉强的笑了一下,轻声虚弱的道:“我要看看孩子。”辛苦生了两个孩子的妙姐儿一个孩子也还没有见到。

蒋家舅太太把两个大红色的小襁褓送了过来,轻声说了一句:“小郡主刚才被呛到了。”那一声微弱的哭声,是羊水呛了小郡主。可这一会儿哇啦哇啦哭得要把房顶掀了的正是端慧小郡主,本来已经不哭的小王爷被哭声撩了,也一起大哭起来。

朱宣笑容满面,看了妈妈们把两个孩子放到了妙姐儿枕畔,妙姐儿神色劳累,还侧了身子轻轻安抚了两个孩子。

终于忍无可忍的南平王说了一句:“这孩子哭起来象你,妙姐儿。”你哭起来就是这个样子,没个完。

毫无气力的沈玉妙只能白了朱宣一眼,继续哄了两个孩子。看了两个孩子的哭脸,果然是有几分象了自己,一心欢喜的妙姐儿发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表哥,”妙姐儿伸了手拉了床前坐了的朱宣:“这一次,两个孩子长的象我。”总算有一次象我了。

早就看出来的朱宣笑道:“长大了,不听话淘气一定随你。”他也正在低了头看了两个孩子,一眼也舍不得离开。

一直进出的都是妈妈们,得到了许可能进来的如音端了汤水送了进来,看了王爷接了,一勺一勺喂给了王妃。

只吃了几口就不肯再吃的沈玉妙轻声说了一句:“还是没有力气。”汗透重衣,房里一身汗气与淡淡的血腥气。

朱宣把汤碗放回了托盘上,看了妙姐儿睡了,面色还是不好。取了丝巾为她擦了汗。这个时候,房里人惊讶地听到了王爷的一句问话。是问王妃的。

先是有点儿犹豫,但是还是问了出来,朱宣看了面无血气的妙姐儿,疼爱又希冀的问道:“会不会还有一个?”不然为什么还是不舒服的样子。(呵,如果再有如南平王一样贪心的亲们,这就改不了咯)

妈妈们先诧异了,然后相视无声的笑了,王爷太贪心了,龙凤胎尚不能满足;丫头里只有如音进了来,捧了托盘正往外走,耳边传来了这句话,如音也笑着走了出去。蒋家两位舅太太也掩口笑,王爷。。。。。。太贪心。

一向自命聪明的朱宣话说出了口,就觉得自己痴,难得是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看了被自己逗笑的妙姐儿,也笑道:“睡吧,这么辛苦。”

当天晚上,南平王的封地上,大放了烟花,庆贺南平王的三子与长女的出生。长女端慧郡主,而三子的姓名还没有定下来。

原因很简单,蒋大夫与老侯爷都来了信,要为第三个小王爷起名字。一个孩子来了两个名字,朱宣觉得还是等京里来了信再订名字吧。

方氏带了青桃走过花径,往太夫人房里去听消息。看了这一条花径,两边有早开的**,这还是大嫂在的时候,要赏**,府里种了这么些花。

风中**菊叶香一丝一丝的,还没到**大放的季节。青桃跟在后面笑道:“今年**又发了不少,做一个**枕给夫人,可以明目。”

两个人来到了太夫人房外,看到申氏迎了出来,两个人见了礼,一起进了太夫人房里。太夫人和平时一样,和几个积年的妈妈们在说话。

“算了日子,上个月应该生了,这都半个月过去了,这信儿也该到京里了。”太夫人在妙姐儿大约临产那几天就不肯打牌,整天就和几个以前服侍过自己,对脾味的妈妈坐在房里说这个。

看了方氏和申氏进来了,太夫人不无几分焦急了,都是天天说生孩子说的。这两个媳妇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看了方氏与申氏就坐了,就有多嘴的妈妈们要说一句半句了,对了太夫人巴了嘴笑:“两位夫人成亲也有几年了?”方氏还是有朱睿那一年进的王府。

一提了这个,太夫人就要叹气了,一向嫡庶有别,又不能象对了妙姐儿直接问,就是叹气也是轻轻的一声。方氏与申氏两个人都低了头红了脸。

房外又走进来了一个人来,却是孟姨娘,她兴冲冲走了进来,先给太夫人行了礼,笑道:“太夫人,您要抱外孙子了。”

太夫人呵呵笑了一声,已经明白了:“是文锦还是书锦有了喜信儿了?”孟姨娘站在了当地,拍了一下手掌笑道:“两位姑奶奶一起有了。我刚才让小丫头去二门上找个小厮出去买点儿东西,说看到两位姑爷家里来人了。小丫头嘴快问了一句。这会儿来的人先在老侯爷那里呢。”

门外有了回话声:“老侯爷来了。”老侯爷进了来,太夫人看了他笑道:“说是文锦书锦有了?”老侯爷哈哈笑道:“夫人早知道消息了,还有一个消息夫人还不知道呢。”老侯爷手里扣了一封信。

那熟悉的笔迹,太夫人一看就知道是儿子写来的。更是喜笑颜开了,笑道:“快念来听听。”房里的人都支了耳朵。

看了老侯爷坐了下来,不紧不慢地卖关子道:“妙姐儿半个月前生了。”“是男是女?”太夫人紧跟了问。

老侯爷这个时候却问了太夫人一句:“第三个孙子要叫什么才好?我起名恒,亲家起名闵。”太夫人笑着指了老侯爷笑道:“原来是个男孩,老侯爷只是急人。”

方氏、申氏看了太夫人乐陶陶地说了一句:“下一个应该是女孩儿吧。有个女孩儿到底贴心一些。”

方氏与申氏又低了头,一次生一个还不够吗?方氏掐指在袖内认真算了一算,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大嫂太能生了,成亲四年生了三个。

太夫人也正在算,对了老侯爷道:“四年生了三个,那个时候,谁说我们不能生来着?”再一细想,是正在侍候妙姐儿月子的亲家舅太太。就不提了。

老侯爷这个时候说了一句道:“四年生三个算什么,四年生四个才叫好呢。”跷了腿晃了脚尖的老侯爷是年过半百的人了,很少这样看了轻佻过。

太夫人当他说笑话,抬了抬手道:“三个孙子你还不知足,劝你知足些吧。”然后吩咐了房里人:“快去请了蒋亲家沈亲家来,一同乐一乐。”然后话就一气说了下去:“我是要去看孙子了,老侯爷去不去呢。答应了给世子和毅将军买京里的糖葫芦,让人快去买了。”

正说着话,叶姨娘也进来了,见了太夫人高兴,就候着先听了。太夫人一个人自说自话:“这糖葫芦是夹了枣泥的好呢,还是夹了豆沙的好?”

一直乐呵呵的老侯爷这才说了一句:“夫人一向有先见之明,备衣服都备两套,这糖葫芦当然是夫人挑选了。”

太夫人听完了笑道:“那是当然,我买的小王爷们只有喜欢的。”语声停了一下,这才明白了老侯爷的意思,脸上带了犹疑看了坐了跷了腿,摇晃了脚尖的老侯爷,发现了他与往日正坐的不同。

“你。。。。。。”太夫人觉得不可能。可是不问不快,心中有数的老侯爷笑看了太夫人问了出来:“老侯爷说先见之明是什么意思?太疼了孩子,也不能当女孩来养。”

“哈哈。”老侯爷听了太夫人歪到爪哇国去了,不由得长笑了一声,把手指里夹的信晃了一晃,笑道:“夫人,这信里的话,我还没有说完呢。”

一个房里的人都不说话了,猛然安静了下来,因为太夫人微瞪了眼睛看了老侯爷,只是等着。卖关子卖足了的老侯爷手里晃了那信,笑问了太夫人:“夫人是希望四年生三个,还是希望四年生四个?”房里的人都惊呆了。

与老侯爷多年夫妻的太夫人慢慢笑了,道:“我只是不敢去想有这么大的福气。我们妙姐儿能一次生两个不成?”然后合手念了一声菩萨:“如果是两个,我。。。。。。”

愿还没有许完,老侯爷这才从容地打断了太夫人的许愿,笑道:“我的夫人,长孙女出来了。”这才放声哈哈笑了的老侯爷又补了一句:“四年生了四个,夫人这门亲事订的好。”

“好!”房外又是一声说好声。蒋大夫与蒋太夫人进了来,正好听到了老侯爷最后的这段话。

四个亲家互相道好声,房里大家的一片逢迎声。老侯爷慢慢展开了信纸,把朱宣的来信一字不错的念了出来:“。。。。。。长女端慧,三子姓名请长辈信赐名。。。。。”

“叫闵最好,”蒋大夫当然不让,而且理由十足:“世子名字是王爷起的,毅将军的名字是老侯爷起的,这第三位小王爷的名字当然是我来起。”想我京都大儒,怎么能不给重外孙子起个名字呢。

热闹非凡时,沈居安带了沈经南来了,一进来就道喜:“卫夫人今天到了京里,她进宫去了。我来道喜的,妙姐儿生了一对龙凤胎。”

卫夫人是在回京途中,接了朱宣命人赶上来送的信。一下了船就打发了沈居安带了沈经南来南平王府来报信并道喜。

一片欢喜中,太夫人还是注意到了方氏与申氏,又看了叶姨娘,先对了叶姨娘笑道:“你要去看两个姑奶奶去,很好,就在京里这么近,让人备了车,明天我也去看看去。”

然后对了孟姨娘,是满面笑容:“两个媳妇多亏了你平日照看,人都说宫里张太医的药最好,还是让人请了来,继续吃他的药。”

方氏、申氏红了脸,太夫人得意忘形了,全然不管房里还有公公老侯爷,蒋太夫与沈居安。

孟姨娘笑着又提了一下:“两位公子房里的人。。。。。。”方氏、申氏迟迟没有,文锦、书锦也有了身孕,孟姨娘再也等不得了。

太夫人无可无不可,笑道:“明儿张太医来了,一起看好了。”方氏看了孟姨娘道了谢,手在袖子绞了丝帕,扫了一旁坐着的申氏一眼,见她全无表情,脸上仍然是刚才那个样子。

与申氏处了这么久,这是一个会装憨的人。

一时卫夫人来了,与老侯爷、蒋大夫一起去书房里不知什么去了。蒋太夫人、沈居安陪了太夫人说了那一对龙凤胎。

蒋太夫人笑道:“郡主的名字,我记得是早就起好了,叫。。。。。。”太夫人大声笑着告诉了蒋太夫人:“朱慧,叫端慧郡主。”

“是,是,是端慧郡主,”蒋太夫人带了笑固执的说了一句:“这个孩子一定长的象妙姐儿。”房里里的人都一起开怀大笑了蒋太夫人张口就只有一句话:“长的一定象外孙女儿。”这是妙姐儿生了孩子,蒋太夫人就会说的一句话。

方氏与申氏听了要招待亲家在这里吃饭,就约了回房去重新换了衣服,再拢一拢头发从房里走了出来。

青桃也有些难过了,眼前无人,对方氏道:“姨娘反倒为房里人说话,亏了三夫人也能听进去。”

方氏双手一直绞了衣袖,低声儿说了一句:“她是姨娘生的。”

书房里此时老侯爷,蒋大夫、卫夫人都是面色凝重,听了卫夫人在说话。

“先是见了皇后,说了为六皇子议亲,要从老臣伍氏、云氏、明氏中间及笈的姑娘中间挑选了。”卫夫人缓缓道来:“说了中秋夜宴,请了这些姑娘们。请六皇子自己挑选了。”

卫夫人继续说下去:“然后皇上召了我去,问了南平王伤病如何,又问了新出生的孩子。皇上说早上对镜,有白发了。南平王小了皇上不少,应该没有白发。我看皇上的意思,是思念南平王了。”

说完了话,卫夫人不出意外的看到了老侯爷、蒋大夫都面色一沉。卫夫人眼眸熠熠,声音果断的说了:“我已回禀了皇上皇后,刚出生的孩子们年纪幼小,只怕不适合赶路。”

“皇上怎么说?”老侯爷、蒋大夫四道凝眸不约而同投到了卫夫人面上。卫夫人露出了笑容:“皇上又说了,明年可以进京吧。”

窗外晚霞在天边出现,老侯爷看了竹帘上的光痕,看了紧闭了的书房门,老侯爷取出了京里的城图,展开了放在了桌上,一一指了看:“这里是西山大营,这里是四个城门,西山大营的将军是跟了王爷军中出身的,是几年前就调到了京里的。

管城门的将军原本是靖海王处的,去年也换成了王爷军中的将军。这是皇上亲发的旨意。”

蒋大夫与卫夫人心里雪亮,皇上对于皇弟们,皇亲们也是时时提防了。

“就是伤病,也不能是一辈子。我还在封地上的时候,王爷也对我说了,明年回京来,才是好时机。想来他自有主意,今年是不会回来的。”老侯爷和颜悦色的看了卫夫人:“夫人,皇后面前再请多多进言了,刚出生的孩子们今年是不能路上奔波的。”

蒋大夫也点了点头道:“今年仍是鱼龙莫辨,再过一年,屑小心怀不测的人就会浮出水面来,至少也有端睨。今年冬天是万万不能回京来的。”

老侯爷与蒋大夫对视了,都明白对方的想法。一个是自己的儿子,一个是与朱宣一殿同臣。两年前那些落井下石的,一听到了南平王回京来,害怕惊心之余,又要生了多少事情出来。

南平王朱宣少年得志,以前对于不合之人,手段也的确是狠了一点儿。比如说林太医,不过是个抓药的小角色,朱禄一经问明了,立时就溺毙了。

得罪了将军苏南的两个刑部小吏,也是朱宣一纸调令调入了军中。虽然朱宣是希望苏南能借由此事有点儿胸襟,可是这两个人送到了苏南手中时,朱宣也并不在意,随时候了苏南会送两颗脑袋过来再请罪。

太夫人要去看文锦、书锦,第二天一早就套了车带了叶姨娘和方氏、申氏去。

老侯爷送了太夫人的马车出门,又去看了太夫人去封地的行李马匹准备,这才往里面来。

孟姨娘留在了家里,一个老侯爷在家,都走了要去一天,没有人侍候老侯爷;另一个孟姨娘是个姨娘,叶姨娘是生母,太夫人带了去了还有个说法。

家里的姨娘都带了去,让亲家看了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呢。老侯爷坐下来,喝了一杯茶,看了孟姨娘又重新添换了来。

朱明走了进来,手里拿了一堆的礼单,笑着进了来:“父亲,这是贺新出生的小王爷和端慧小郡主的。”京里官场上更是钻营,这些人早早就打听了南平王妃大约什么时候生,昨天下午卫夫人回了来,进了一次宫,消息就不径而走了。

接了礼单在手里看了,老侯爷只是笑一笑一面看一面对朱明道:“都登记在册了,这些人家里有了喜事好还礼去。”朱明笑回了:“帐房的管事们正在抄着呢。”倒不用都回,有的明显是求事情,来逢迎的,当然是不用回。

老侯爷听完了朱明的话,教训了道:“要记着回的那些家,一定要不能回错了礼。”当然是要按了送来的礼单来回礼。

朱明恭敬的答应了一声:“是。”在国子学里挂了个闲职的朱明与朱辉在家里主要是管了管事的,重要的事情还是老侯爷与朱宣来拿主意。

老侯爷看完了礼单,满面笑容的一一指了挑出来的几份礼单:“这几份里,金玉饰件,翡翠挂件,一起收拾了,太夫人去封地上时,带去给端慧小郡主和闵小王爷戴了玩。

这几份里有阿胶,人参补身子的,除了太夫人留一份在京里,别的带去给妙姐儿。”一下子生了两个,做为公公的老侯爷也认为是件辛苦的事情。

朱明笑应了:“是。”果然名字还是用了“闵”字,蒋大夫昨天晚上一席晚饭吃起来,与老侯爷一直相执不下,总算是如愿了。

最后一份礼单老侯爷拿在手里,又看了下看问了朱明:“袁大人是亲自来送的礼还是家人来的?”

朱明一听就笑了道:“刑部的袁大人是亲自来送的礼。”袁大人自从老师章严之一事得罪了南平王府,一直升迁不利。

这一次亲自来送礼,不得不来。卫夫人见了皇上,都揣摩出了皇上思念南平王了,京里的官员们上次对了南平王落井下石的,更是担心南平王重回京中,要一一做手段。

看了袁大人礼单上光现银子就是两千两,老侯爷随手也放了下来,这个琉璃蛋儿,哪里来这些钱。刑部的出息,都是从犯人犯官家里来的。

要么是大富了,要么就是过于清廉了,这位袁大人官声一向很好,不是个贪污的人,再说皇上登基以后,除了章严之等三数家以外,并没有抄过富贵人家。

这两千两银子对于只拿俸禄的人来说,也是不少钱了。正在想着,朱辉也走了过来,回禀了父亲:“宫里的张太医来了,说是母亲昨天让人送了贴子去请了明天来,他今天不当值,来送闵小王爷和端慧郡主的贺礼,随便问一声儿,是哪一位生了病?”

老侯爷“啊”了一声道:“难为他今天来送贺礼,又想了问这个。是给你二嫂和你媳妇儿看病的。真是不巧了,今天都去看了文锦、书锦,让他扑了一个空。快快请进来喝茶。”

朱辉不明白,还是去请了。申氏与方氏回房去,并没有对了朱明、朱辉说要看张太医的事情。

朱明还站了同父亲说一下新生的两个孩子的事情。一旁站了奉茶的孟姨娘看了眼前无人了,陪了笑脸求了老侯爷:“既然张太医也来了,不如先给两位哥儿的房里人先看了。”又看了老侯爷的神色,笑道:“昨天太夫人也同意的。正巧儿今天张太医来,先让她们看了,免得明天一起看,又要同两位夫人一起挤了。”

老侯爷更是个无可无不可的人,膝下只有朱宣一个能干儿子,可是姨娘生的也有朱明与朱辉。

听了太夫人也同意了,就点头道:“那就请了张太医给她们先看了吧。”孟姨娘欢欢喜喜的去告诉了朱明、朱辉的房里人。让她们收拾了,请张太医去看一下。

晚上太夫人才回了来,回来了家吃了晚饭,难得的请了老侯爷:“请坐一会儿再走,我有话和你说。”

老侯爷就留了下来,房里只坐了老夫妻两个人。太夫人用手扶了扶头上的金挖耳,听了老侯爷先说了备办的东西:“路菜行衣都准备了,就看太夫人哪一天走。糖葫芦要当天去买才好。所以走的那一天再去买去。”

太夫人含笑听了,听完了以后,先是想了一想,象是心里有什么话一直放着,这会儿要想了怎么说一样。

过了一会儿,才慢慢说了一句:“我想,儿子那里,我还是不去了吧。”老侯爷听了大吃了一惊。

自从回了京里来,天天就要念叨一下没有陪了孙子,吃一样好吃的可以久放的点心,就要让人装了盒子送去封地上。媳妇生了一对龙凤胎,闻信今天来的亲戚们都是夸赞了,京里生龙凤胎的人家可不多。

太夫人突然说了不去了,老侯爷一下子不明白了。看了太夫人只是笑了,徐徐道:“今天去看了文锦和书锦,见了我去了,都高兴的不行。这两个孩子,一向是叶姨娘带的多,在我面前的少。

今天见了我,竟然象是接什么神佛一样。象是我去了,在婆家就有了偌大的面子。”太夫人手扶了膝,看了老侯爷,并没有愧疚的神色,只是说了一句话:“我觉得,我对这几个孩子,象是亏欠了不少。”

老侯爷一听就笑了,劝慰道:“夫人说哪里的话来,夫人如果亏欠了,孩子们还会见了夫人就象接神佛。”老侯爷玩笑似的用了太夫人刚才的话。

太夫人听了也笑了,继续说自己想好的话:“婵云三个女儿有了身孕,因为住在京里,我都接了来家里自己看了;妙姐儿有了身孕,我也是自己眼前看了才放心;现在文锦、书锦有了喜信儿,我想我也应该接回家里来住着。”

看了老侯爷要说话,太夫人阻止了他笑道:“我今天已经对亲家都说过了,明儿就套车去接去。我也交待了叶姨娘去看了收拾房子了。所以妙姐儿那儿,我不去了。也该她自己操心看了带了孩子。我是很想孙子,不是听说明年要回来。明年不回来,明年我再去也不迟。”

老侯爷看了太夫人,当年千里奔波在战场上相逢,那里还是陌路人。夫妻这么多年,彼此相知。就是为自己纳了姨娘,老侯爷心里爱戴的,也还只有太夫人一个。再说有了一个那么能干的儿子。

“哈哈,年纪大了总出远门也不好。”老侯爷打了一个哈哈,对太夫人笑道:“不过我要是兴致来了,我就自己骑了大骡子,带了一个小小子去了。夫人可不要眼红。”

太夫人听了老侯爷打趣了自己,笑道:“随老侯爷爱去哪里,只要是事先告诉我一声,好为你准备准备。”

当晚老侯爷歇在了太夫人房里,夫妻絮絮谈论了刚出生的闵小王爷和端慧小郡主。又说世子和毅将军的趣事,正说得热闹。刘妈妈走了进来,看了正在说话,就笑了一下转身欲走。

太夫人喊住了她,问了:“象是有话要说?”刘妈妈这才笑回了:“二夫人与二爷又争执起来了,二夫人在房里哭呢。象是为了二爷房里的姨娘们先看了太医的事情。。。。。。”

老侯爷明白了,忙道:“知道了。让她们去闹去吧。这是什么大事情?”等刘妈妈出去了,才对太夫人道:“今儿张太医来送贺礼,问我哪一位生病了,孟氏说让明哥儿房里人先看了,这有什么值得闹的。左右不是个看嘛,明天一起看,再加上辉哥儿房里的,倒有六个人,还不挤的慌。”

太夫人也明白了,只是笑了一下,继续和老侯爷在烛下说孙子的事情。

孟姨娘此时在自己房里,也生气了。看了太夫人天天想了孙子,想了京里要是有孩子,就不会这样想的慌。

想想太夫人还没有这样的规矩去,明哥儿媳妇又为了姨娘在她头里先看了太医又要闹了,孟姨娘是生气了,三夫人就没有闹,这有什么好闹的。头脑简单,一向在太夫人羽翼下过惯了的孟姨娘想不明白,只能自己白生气去。

妙姐儿生了孩子的信到了京里,京里的信再到了封地上,沈玉妙已经出了月子。看了身边的两个孩子白白嫩嫩的小脸,就觉得心里是满****的幸福。

“你看了有这么一会儿了,该给表哥看一会儿了吧。”朱宣在锦榻上坐了对面笑问了。夫妻两个人只要对坐了,就把两个孩子的小木床搬到了榻上,现在是离妙姐儿最近。

沈玉妙有些舍不得,对了朱宣笑道:“表哥你个头高,也是能看到的。”伸一下头就可以看得完全了。

朱宣看了妙姐儿对了那雕花木床只是手扶了轻轻的摇,笑道:“表哥也想放到身边来看一会儿。两个孩子,你都到你身边去了,也分一个给表哥看一看。”

“好吧。”沈玉妙脸上扬漾了一个娇丽的笑容,笑道:“端慧去陪了表哥。”看了表哥把木床放到了身边,也是不错眼睛的看了,过了一会儿还是笑了:“端慧睡着了倒是安稳,就是哭的时候最象你。”

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沈玉妙也觉得挺象,看了表哥只是看,继续刚才两个人的话题:“今年我们要进京的话,孩子们太小了可怎么办?”今天刚收到了京里的来信。

而朱宣是早早地就有线报了,京里四门上将军换的都是自己军中,皇上对自己圣眷就没有差过。不过可想而得之,晋王在京里不知道又弄了什么,让皇上大为猜疑了。

朱宣笑道:“今年不去,明年端慧和闵儿大了一些,咱们再去。妙姐儿。。。。。。”朱宣看了妙姐儿脸上不情愿的表情,温和地宽慰了:“进京里,表哥也疼你。”

“你不疼。”沈玉妙说着就有些气愤了,京里那么多贵夫人。她垂了头,听了表哥笑语了唤自己:“妙姐儿,在想什么呢?”

沈玉妙还是指责了:“你不疼我。一进了京里,表哥就不是表哥了。”朱宣又被逗乐了,笑道:“表哥不是表哥是怎么说?”

如平时一样,不高兴的妙姐儿嘟了嘴,颦了眉一会儿,才轻声继续指责了:“在京里,表哥时时不在。”

出了月子,沈玉妙有一点儿是高兴的。表哥没有再去姨娘房里,就象妙姐儿回答了卫夫人,晚晚都在,除了去军中。就是去军中,又带了毅将军。

毅将军最得意的就是晚上喝茶,夜里撒尿,一脚把父亲蹬起来,一提这个,世子就要羡慕的流口水了,去母亲怀里滚几滚,告一下父亲的状:“他不抱我。”

母亲最好,母亲最疼朱睿。世子最喜欢母亲。又生了可爱的小妹妹和小弟弟。

朱宣看了对面坐了撒娇,手扶了闵小王爷木床的妙姐儿,伸长了手臂在妙姐儿一声惊呼中,把她拎到了怀里,看了她重又格格笑了一声。

沈玉妙只笑了一声就不笑了,怕吵醒了小孩子。朱宣抚了她的头发,哄了她:“表哥不在家,总是有事。”

“哼!”沈玉妙轻轻但是哼了一声。大眼睛里带了怨气看了朱宣,重又想起来了以前的事情。听了朱宣道:“听话。该去的时候难道不去。”接了圣命进京总不能不去。

沈玉妙突然很难过,攀了他的脖子道:“我不去,表哥自己去吧。”朱宣也哼了一声:“表哥去哪里,你就去哪里。”沈玉妙不说话了,扪心自问了,真的放了朱宣一个人进京去,自己在家里也是如坐针毡。

“表哥,”沈玉妙轻轻的喊了朱宣。朱宣在她脸上亲亲道:“什么事?”这个时候说事情一定是不中听的。

看了妙姐儿拉了自已衣袖,小嘴嘟得更高了:“去了京里,你不许乱出去。”朱宣笑了一下道:“什么是乱出去?”就是别去那些人家里。

沈玉妙知道朱宣明白,继续扯了他的衣袖要他答应:“表哥先答应了我。”朱宣轻柔的摸了摸妙姐儿头发,抱了她轻轻晃了晃,笑道:“傻孩子。”

然后岔开了话题:“晋王又来信了,”沈玉妙听故事从来有精神,笑问道:“他又逼了多少人造反去?”

朱宣轻笑了:“听你这个孩子说话。造反是死罪。那些人不过是一时受了委屈,所以想不开。”

“哦,”沈玉妙好奇了:“表哥要为他们开脱了?”朱宣微笑:“也要晋王肯听才行呢。”然后又轻轻晃了妙姐儿:“张大人昨天来见我。”

沈玉妙又有故事听了,忙笑道:“他这个时候卖了地去晋王那里多好,算是对晋王的大力援助。”

朱宣呵呵笑了起来,一旁睡着的小郡主先不耐烦的皱了皱小面孔,朱宣赶快不笑了,脸上仍有笑意道:“张大人来给表哥表表忠心。”

听了妙姐儿看笑话一样的惋惜了:“错过了一个援助晋王的大好机会。”朱宣温柔的抱了妙姐儿,柔声地唤了一声:“妙姐儿,表哥过了贪玩的年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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