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
去年二月,一场政变不仅令凤栖国哗然,周边小国更是如此。
原本凤栖国便占据了地理优势,粮产丰富,地大物博,其余国家早已是虎视眈眈,却惧于凤栖国的实力而不敢妄动,可政变导致的国家动**,却给了他们出击的最好时机。
可以抢来的东西,为何还要去买?这便是长期居于沙漠之地的苦恼与怨愤。沧央国因为干旱,储存的粮草不足,因此才没有出动,否则,几国联手,此刻的凤栖国还不知会是什么样。
段晋虽知道这其中缘由,可此刻却绝对不能说出来,否则他这一趟也就白来了。
可这乔誉却奇了,竟似能看透他的每一步想法,此时却不给他留机会,忽而上前,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先生必已明了,即是如此,那么乔某便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我不喜战争,只想带着我的将士们安安稳稳过日子,此为其一;至于其二……”
他顿了一顿,神色一凛:“乔某做不了卖国贼的勾当!”
段晋顿时神色大变,一面挣脱他的牵制,一面责问:“乔总兵这是何意?”奈何他挣扎半天,竟无法将乔誉奈何半分。
乔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忽而嘴角轻轻勾起,手好似全不在意般,轻轻一松,段晋因为用力过猛,顿时后退几步,急忙扶住桌子,这才稳住了自己。
乔誉手一伸:“先生,请吧!”赶人的姿态不言而喻。
段晋只觉得自己受了莫大的侮辱,他是个谋士,靠的便是项上这脑子,和一张嘴皮子,由来已久,他有着“名嘴”之称,执行任务还从未失过手,可今日,不但一句话没插上,竟被对方逼的节节后退,无力还击!
此等屈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若是旁人,见这“请君自便”的神色,只怕要怒火冲天,但他是段晋,不是旁人,只生生将那一腔怒火压下,笑问道:“乔总兵可知,段某这一趟是替谁来此?”
乔誉却冷笑一声:“段先生,回去告诉郡王,这皇位是谁的我不管,我只管青州这一城的百姓是否安稳,是否太平,是否有饭吃!”
“乔誉,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天下局势动**,他的皇位,注定做不安稳,你若在此时选择一条明路,我段晋可以向上人头担保,你乔家将来必是这凤栖国第一世家!兵权尽在你手,这天下,算起来可是有你的一半的!”
“是吗?听起来……似乎很诱人,只不过,空手套白狼,谁不会?乔誉虽是一介武夫,可先生也别把我当三岁孩童!”他眉目已显出不耐烦之色:“请回吧。”
段晋却依旧不死心,皇上此刻在青州,这是最好的时机,一旦错过就再难遇到了,他受点屈辱又算得了什么,咬咬牙,他又问道:“你可知京城发生了大事,你们乔家……”
“这是我们乔家之事,就不劳先生费心了!”乔誉回头,冷眼瞪着段晋,已不悦。
“我只是好心提醒,而且,乔总兵也确有报仇之心吧?否则,又怎么会暗令将士们去抓独孤翎?其实你早有了
反心,只是缺一个时机和缘由而已,而此时,便是你报仇的最佳时机!”
段晋的声音充满了蛊惑力,“你想想,京城名门世家有多少,皇上今日贬了乔家,废黜了你妹妹的妃位,明日便可由无数个乔家补上来,难道你还妄想着翻身?别白日做梦了,他根本就不缺你们!你们对他来说可有可无,可是我主不同,他礼贤下士,一定会厚待将军的!”
乔誉却淡然一笑,丝毫都没有被激怒,缓缓地转身,道:“有一句话,我一直很喜欢,时常用来宽慰自己,以正吾心,而此刻,我还想将这句话送给先生,以及郡王。”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段晋闻言,顿时大怒,“乔誉你……你别不知好歹!我好言相劝你不听,你便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你可要想清楚,借你之手来做这件事情,只是我主觉得省心省时省力,却不代表就非你不可!你若不答应,那便等着有人来血洗你的青州城!”
“哼!”广袖一甩,段晋大步而去。
乔誉冷冷地望着他的背影,静静地出神。
忽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他急忙起身,一个丫鬟便撞进了他的怀里:“将军,将军不好了,夫人她的病……”丫鬟的话还未说完,身前之人已如一阵风似的消失。
同样的路,北上的马车缓缓前行,这已是第三日,他们才出了长丘郡,进入武德郡,若是正常的速度,此刻少说也该已出了武德郡,到达青州边界处了,可是因为慕惊鸿的伤势,他们行进的速度很是缓慢。
花容撇了撇嘴,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阿默,这要几时才能到,乌龟爬也爬到了!”
阿默不作声,却扭头看向马车内,随即又回头,对花容摇头示意,叫她不要再说。
这话中之意很明显便是在针对慕惊鸿,可是他知道,他们家公子对这个女人,似乎不一般。
花容却不服气:“我有说错吗?身体不好就呆在清风镇,想追着公子跑,也得等身子痊愈了吧?这下好了,不止耽误了事儿,还……”
“花容!”
马车内突然传出一声冷厉的呼喝,吓得花容身子一颤,住了嘴。
“你若是心急,大可自己先走,我不拦你。”
花容一听,顿时着急起来:“公子,花容不是这个意思,我……”
“不是就闭嘴。”
花容本还想说什么,闻言,只得悻悻地回一声:“是。”像霜打了的茄子一般,骑着马缓缓前行。
阿默见此,拉住缰绳掉转了头,向她走去。他像变戏法一般,手伸到花容面前,方才明明还空空如也的手里,竟然多了几枚野果。
“天热,赶路也久了,吃吧。这野果我吃过了,没有毒。”
花容一愣,看着阿默有些笨拙木讷的样子,忽得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阿默惊慌,急忙问:“怎么了?你是不是嫌弃这果子……你要是不喜欢,我丢了……”
“哎……不要!”花容一把将野果夺了过去,“丢了多可惜
,野果生津止渴,我喜欢,很喜欢!”说着将野果装进袋子里,忽得驾马飞也似的逃了,直到与阿默保持了足够远的距离,这才停下,惟留阿默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狂奔的马儿,不懂发生了何事。
她深呼吸一口气,还好没让他看见自己这脸红窘迫的模样!不过……她竟然从来都不知道,向来严肃又不苟言笑的阿默,竟然如此细心体贴呢。
马车内,惊鸿始终掀起帘子,看着这一幕幕,见此情景,不由得笑了笑,放下了帘子。
女孩子看女孩子,最能懂得这些小动作和小心思,花容为何逃,她又岂会不知。只是这些滋味要各人亲自去体会,她可不会剥夺了阿默的机会,往往心动的时候,是最美妙的时候。
只是,从来不曾想过,这世间种种,因缘际会,若说是巧合,只怕也太巧了去,就好像她到现在也不敢相信,救了她的人,便是她曾经心心念念了几个月的那个人,不,应该说,是那个名字,凌戈寻。
他救了她,又不放心将她一人留下,因此虽然自己有急事,却仍旧带着她一同上路,这三日来,他对她照顾的无微不至,好到令她惊讶,怀疑这个人,究竟是不是三月三那一日,在一品居遇到的那个冷若冰霜之人。
“你不生气?”
惊鸿正胡思乱想,却听他一声问,细细一想,才明白过来他在问什么,尴尬的笑了笑:“我拖累了你,这是事实,有什么可反驳呢?既然无法反驳,还生什么气呢?是气自己吗?我才不想把自己气出一身病,到时候更严重了,又得拖累你……”
她正说得起劲,忽得头上挨了一记爆栗:“牙尖嘴利。”
悻悻地摸摸脑门,她自豪一笑:“那是自然,从前辩论……哦不,就是吵架,从来没有人能吵得过我呢。”
“那你岂不是悍妇?”
“呃……”惊鸿眨了眨眼睛,表示无言以对。
见她这可爱的模样,凌戈寻竟觉得难得的心情好起来,忽而皱眉,好奇地问道:“难道……独孤翎的后妃们,都愿意陪你吵?”
惊鸿的神色忽而一变,笑容僵在了唇边。独孤翎……这个人,他此刻在做什么?他和阿言在一起,一定很开心吧?若是他知道自己没死,会是什么反应呢?会不会再送一剑?
想着想着,她苦涩一笑,却觉得脸颊上有东西忽而流下,是泪……
一只手几乎就在瞬间,替她抹去了脸上的泪痕。惊鸿一惊,急忙看向他,却见凌戈寻依旧神色不变,淡然地看着她:“再坚持几个小时,一入武德郡,你便可好好休息一番。”
惊鸿点点头,心中却是说不出的感激,这个男人,其实并不似他外表看到的那般冷漠,至少……他不做令人难堪之事,也从不问令人窘迫的话。
凌戈寻扶着她又躺了下来,掖好被子,却发现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他抬头,四目恍然相对,他不禁勾唇:“三月三那日,景鸿……便是你吧?”
惊鸿点点头,便听他又问道:“那独孤翎大婚当日,为何突然喊我的名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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