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慈音一行人向芙蓉楼而去,待见到了惊鸿时,她正在窗前闲坐着,见来者竟是慈音,她的眼神蓦然一亮,立刻起身,“大师……”
慈音微微一笑,“慕施主,别来无恙。”
“大师,我……”
她的话尚未说完,慈音却笑着摆了摆手,这时卫子娴上前来吩咐人替惊鸿穿戴整齐,而后对慈音道:“大师,请。”
惊鸿尚不解发生了何事,但见慈音欲带她走,正好她也有事想问问慈音,因此也不多问,便随她出门而去。
卫子娴正准备跟上去,慈音却道:“施主请放心,老衲自会将慕施主安置在一个妥当的地方,至于后事,稍后这位周施主将告诉诸位。”
卫子娴心中也担心着独孤千城,因此也无异议,转身便离开了。
待卫子娴走远,慈音将慕惊鸿唤至一旁,惊鸿自是迫不及待地开口:“大师,您是不是知道什么?您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不是……”
慈音没有点头,却也没有摇头。
“大师,既然如此,你肯定知道让我回去的方法是不是?我不想在这里,我想回到属于我的世界中去,大师,求求您让我回去好不好?”惊鸿莫名的激动,好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这个快要在心里憋得发霉了的秘密,今日终于有人能听她倾诉,她如何不激动?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过去与未来,此时空与彼时空,实则无分别。你能来到这里,便是你的业,受与不受,业不变,这里有你必须去完成的事,也是你的业,此时不受,彼时亦将受之。凡果皆由因,老衲无法逆天而为,但却可助你做一抉择。”
“抉择?我当如何?”
慈音笑了笑,却走到候在一旁的周福身边,“老衲将要带慕施主去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只有她知,只有命定之人知。”
周福与他施了一礼:“周福定当原话带到。”言罢转身而去。
慈音这才与慕惊鸿上路。二人一路无言,慈音只是走,也不多言,惊鸿便觉得怪异,终于在出了城后,惊鸿忍不住问道:“大师,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慈音一笑:“我们不正是跟着你的心走的吗?”
“我的心?可是我并没有刻意地往某个地方走……可是,为什么前方的景象是这般熟悉?这究竟是哪里啊大师?大师?”惊鸿猛地回头,却哪里还有慈音的身影,茫茫的荒漠里,竟只余她一人独自行走。
她恍然失措,举目四顾,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远处的红日隐没在灰白里,仿佛很近,又很远。
天幕下,那曾经陌生又熟悉的断壁残垣又在眼前,飘摇着的旌旗颜色鲜亮的就像是暗夜里的一盏明灯,让她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
这一切……多么像她当初旅游的那个场景,再往前走,也许就能见到那个乌木棺材,还有那幅诡异的画,难道……她已经回到了那个世界?
恐惧和压抑在心中咆哮,她想大声地呼喊却连一丝丝微弱的声音
都发不出,只是脑海中却渐渐地出现了一个孩子的轮廓,冷厉的眼神提防着一切,紧闭的嘴唇愈加显得他有一种与年纪不符的刚毅,似魔鬼的呓语:“再敢靠近一步,我就杀了你!”
城主府,见到周福进门,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地向他看去,周福急忙奔进大堂,将慈音的话一五一十地道来。
待听他说完,几人面面相觑,独孤翎与独孤千城警惕地对视一眼又转移开视线,凌戈寻眉头微缩,亦不言语。
林悠边思索便说道:“主子,依慈音大师所言,唯有命定之人,方可找到夫人?这命定之人,是何意?”
独孤翎没有应答,独孤千城却因这句话受到了启发,蓦然记起当年慈音的那句话“成也惊鸿,败也惊鸿”。他此生的成败皆与惊鸿息息相关,那他此番所为,岂不是说与自己听的?
一念及此,他不由得看向依旧怔愣的独孤翎,报以讽刺的笑容,带上卫子娴,率先出门而去。
几人皆看向他们离去的背影,花容忍不住问道:“爷,这好似大海捞针一般,没有丝毫头绪,怎么找?”
凌戈寻笑而不言,心中却亦赞同她这句话,的确,莽莽黄沙,要寻一人是何其艰难,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苦笑,看来他和她,终究是无缘。
独孤千城似乎胸有成竹,那么独孤翎呢?他一直在思索,莫非是参透了什么玄机?看着独孤翎静默地思索,他愈加肯定自己的判断,这个人不做没有把握之事,一旦出手必是探囊取物,手到擒来。
他又想到了沧央国的诸位皇子、朝臣,竟是找不出一人可与此人匹敌。他们沧央国貌似强大,实则内干,就好似他一般名义上还是太子,只是职位被削去这般多,与庶民又有何异?
他不由得自嘲,正待与阿默、花容离去时,却见门外急匆匆奔来一黑衣人,一进门便直奔独孤翎身旁,在他耳边耳语一番,他们因此也停下了步子。
但见这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在那黑衣人说完后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鬼使神差地他竟然问道:“是否遇到了棘手之事?”
闻言,独孤翎看向他,忽而眉目开朗,凌戈寻不等他开口便笑道:“若需要帮助,凌某看在慕姑娘的面子上,可助一臂之力。”
他这话说的半真半假,独孤翎也不介意,只是突然说道:“你说的不错,到了这个时刻,我的确只能就一个。”
“我们走吧,先出城,路上我与你细说。”言罢一行人急匆匆地离开了城主府,向城外而去。
几人上了马车,城外早已有人备好了马匹来接应。
马车中,独孤翎面色凝重,思虑了片刻才说道:“阿言被抓了,我必须去救她。”
“救她?那么慕姑娘呢?你要放弃?”
独孤翎叹了口气,“所以,我请你帮我去找她。”
“呵,请我?”凌戈寻不由得低头笑了笑:“你……不怕我将她带回沧央国?”
“你不会。”独孤翎立时笃定的回道,见凌戈寻似
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独孤翎又说道:“无论是你的品行,抑或是为了大局考虑,你都不会这么做,这就是我选你的原因。”
凌戈寻保持着僵硬地笑:“如果我的确将她带走呢?”
气氛似乎瞬间变得诡异,二人均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而后又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凌戈寻终是先打破了沉默,“好,我可以帮你,不过在这之前我有个问题要问你,为什么你不亲自去找慕姑娘?在你心里,师妃言……比她重要?”
有一句话他没有说,那就是如果答案是肯定的,就算……就算牺牲再大,他也会将她带走!
独孤翎却似乎没有意识到凌戈寻利剑般的眼神,依旧低头沉思着,“青州大局似是已定,但内乱尚存,而阿言被泽田郡的流民抓了去,条件是见到我才放人。当初是我没有照顾好她导致她被抓了去,而今流民积怨,亦是我这个皇帝做得不够好,阿言会被抓也是因为我,我如何能让一个人女人替我受累?”更何况,这是一个他不想欠她更多的女人。
凌戈寻冷嗤一声,“阁下的意思不还是在说明慕姑娘没有师妃言重要吗?你既然不能用你的命、你的一切去爱她,你凭什么和别人去抢她?独孤翎,你凭什么?”
这次,独孤翎没有作声,依旧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凌戈寻盯着他看了许久,终于撇过头端坐着闭目养神,“你放心,我会去救她,但不是为了你。”
片刻后马车出了城,他们上了马,一个西行,一个南下,各自离去。
一路上独孤翎毫不懈怠地狂奔,林悠紧紧追随着丝毫不敢大意,但见独孤翎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但他知道他的心中是焦急的。
“主子,有乔誉将军在,言姑娘暂时不会有事,您不用赶这么急,身子要紧。”
闻言,独孤翎却更加狠地抽了一下马屁股,他只是想快去快回,仅此而已。
向西而去的荒漠里,阿默在前带路,凌戈寻和花容跟随在后,在沙漠中,阿默绝对是识路的好手,曾多次横穿这一带沙漠,因此要找某个地方,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爷,我们究竟要去哪里找慕姑娘呢?这里到处都是黄沙,慕姑娘会藏在这里?会不会她早都被风沙掩埋了……”
“不要胡乱猜测。”凌戈寻轻斥了一句,“独孤翎告诉我们的地方,想必不会错,跟着阿默走就是。”
话虽如此,但他心中又何尝不怀疑,想起路上独孤翎说起的那件事情,他的确怀疑,那么多年前的事情,独孤翎又如何确定慕惊鸿便一定会在那个地方等着他?更何况,他就这般笃定慕惊鸿一定是在等他?而不是在等他凌戈寻,或者独孤千城?
独孤翎说,十四年前,他十岁,随母亲来到这里,不料却被人追杀,母亲为了救他而亡,临死之前将他带到了一个地方,那里似乎是一座地宫,地宫里有一口乌木馆,因为担心地宫也被人发现,母亲曾将他塞进了棺内,而他,就是在那里,见到了慕惊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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