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舞,小舞……”
他颤抖着抱起了瘫倒在地的女子。恍然无措地望着已经认不出是她的脸,紧咬着下唇,哽咽了声音,避开了她的伤口,小心地抱在怀里,希望能带给她温暖。
她的手,冷得可怕,呼吸,轻得瘆人。
“你不能死……”他搓着她冰冷的手,哈气取暖,伸手护在女子小腹的位置,“小舞,听见了吗?你不能死……孩子,为了我们的孩子,为了我,你不能死……你怎么能让我找到你,你就走了?我们说好了,我会带你离开,我们已经离开了,你要撑住……”
他哽咽着呼唤着不会回答他的女子,心痛如绞。他对她亲口说过很多次,会保护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可如今,她还是伤成了这个样子……她脸上的刀痕,为什么不是刻在自己脸上?她已经被自己伤得体无完肤,为何又多了这么多伤痕……每一刀,似乎都是自己刻上去的……
“小舞,”他抱起女子,“你要挺住,我会医治好你,为了我们的孩子……挺住好不好?我不能再失去你了……你不能这么狠心……每一次,都走在我前面,这次,我一定不会让你走……”
玄武国。
尚阳一愣神,手一抖,白瓷杯碎了一地。
“别捡了!”十萧拉住了俯身去拾碎片的手,将呆立的尚阳拉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怎么了?一整天心神不宁的?”
“不……”尚阳心头忽然涌起莫名的不安,惶恐地握住十萧,“小妹……小妹可能出事了……上次我这样,她被毁了容,险些死了……”
十萧皱眉,“你说她被祁冠宇毁容那次?”
“什么!?”
尚阳愕然,“你说,是祁冠宇……下的手!?”
“你不知道?”
十萧皱眉,张了张口,还是缄默了。想来也是,陆小妹什么都不想让他知道,之前他还觉得陆小妹亲手培养了这么个什么也不知的傻子。但如今,他也不想让尚阳知道。
因为尚阳知道了,除了会伤心难过,没有任何好处。
“祁冠宇……”尚阳忽然不安起来,“他,他会不会又对小妹做什么?冷宫……冷宫也不安全……她现在孤身一人,跟着祁冠宇去了青龙国,如果祁冠宇再对她不好可怎么办……”
“你放心,”十萧拉回了要向外冲的尚阳,按了按男子激动的肩膀,“我会派人打探她的消息,如果有消息了就会告诉你!你这样惊慌没有一点用处!”
“对……我不能慌……”尚阳慌乱地紧握着自己的手,眼眶泛红,声音也开始哽咽,“可是,我,我……我能做什么……我……”
“尚阳。”
“嗯?呃……”听到十萧唤自己的名字,将一抬头,尚阳就感到身前一阵酸痛,眼前一黑,便失了意识。
“哎……”
十萧叹了口气,将男子抱上了榻,盖了被子,伸手揉了揉尚阳微皱的眉头,起身放下了幔帐。
“我真是越来越理解陆小妹了……什么坏事都不想告诉你,什么残忍的现实都不想让你知道……你就这样,安安稳稳,无欲无求地做个大夫,就足够了……”
十萧起身,望着窗外飘落的雪。陆小妹流落在外,祁冠宇必然会派重兵缉拿,她孤身一人还怀着身孕,又要逃离追兵,在这天寒地冻的日子,活着有多艰难……
“你可别死了,你死了,他会伤心的。”
十萧回眸,凝视着榻上的男子。尚阳是他这几个月,甚至是几年来,唯一能将生命交付的人。他不舍得他死了。
“陆小妹,”十萧苦笑两声,“纵然你现在凄惨落魄,我依然无法同情你。你还是幸福的,有个傻子爱着你,你怎么舍得死?”
青龙国王城。
议政殿中,祁冠宇紧握着翡翠玉簪,冷眼狠狠地盯着地上的白玉。昨夜,他就有些怀疑。白玉,从来不打探他的想法心事,却引他说出自己在玄武国对她不利的一桩桩一件件!
目的……自然是说给她听的!
如若不然,她断不会不告而别!
“你知道她逃走的事,对不对?”
“……是……”
白玉颤了颤,喉咙咽下唾沫的声音,都震耳欲聋。
“你看着她逃走……”祁冠宇的眼愈发冷绝,像一把刀,直直地盯住台下的男子,“帮助她逃走的,对不对?”
“……是。”白玉心一横,想来大不了一死,便多了些许释然,“王……她昨夜就在殿外……属下,属下不忍看她中了元妃的暗着闯进来,她……她怀的孩子甚是蹊跷……”
“放肆!”祁冠宇掀了一桌子的书简,“她怀的不是朕的!还会有假!?”
“王……”白玉回忆道,“不知王还记不记得那个银奴?”
“忘?”祁冠宇手上白骨毕现,“朕下辈子也忘不了……”
“王,那个男子……”白玉狠下心,直视祁冠宇,“王不觉得那个人……和王很像?属下去问过刑房,那日阉割那男子的宦官没动一个刑具,却对已经阉割那银奴一事坚定异常,而且……属下探知,元妃下药给尚姑娘以后,那个……她说王曾经来找过她……让她不再害尚姑娘……但是那段日子,王没踏入凤凰殿半步……”
“……”祁冠宇变了脸色,眼底的波澜又暗了许多,“你想说什么?”
“王,”白玉终于说出心里话,“王,属下听哥哥说过,王有个哥哥……”
“他才不是什么哥哥,”祁冠宇冷笑,“不过是朕的一个影子罢了!而且十五年前,朕已经亲手灭了这个影子!他断然不可能再出现在宫中!”
“王,”白玉叩首,“王,如果……如果他没死呢……”
“不可能!”祁冠宇一挥手,将白玉打飞数米外,“他不可能还活着!花似源死了!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王……”
白玉捂着心口,剧痛,终于侧身吐出了一口血来。他本来就不想活了,今日何不把想说的都说了?
“王,”白玉冷笑,“王应该不知道,宫中有一种洗银水……那银奴之前都带着假面,和尚姑娘亲近起来,也好似在宫里……王没见过他,怎么就知道他不是?”
“不可能!”祁冠宇咬碎了牙,身子微晃,扶住桌子摇头否认,“他不可能还活着,他已经被我杀了才是……”
从未见到祁冠宇如此慌神的白玉冷笑,又吐出了两口血来,“王,您一世无畏,没想到竟然惧怕那么个影子……王,如果不是和您形似到难以分辨,尚姑娘怎么会以为怀上的是你的孩子?
……她一直等着你,一心为你……是你负了她!我只是送她走,不让你对待哥哥那样……折磨她……到最后,连眼泪都不会为她落……”
“不会为旁人落泪,你活该孤身一人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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