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师做这个决定是有原因的，首先是沈澄选择的曲子很冷门，说明他熟练，再然后就是他的音乐非常能打动人，在听他弹的时候，她的心里满是对故乡的哀愁。

这也促使她决定选择沈澄为徒。

沈澄眸子里迸发出惊喜的光芒，“真的吗？苏大师。”

苏大师点头，握住沈澄的手，“你的曲子我很喜欢，以后你就是我的关门弟子了。”

沈澄幸福的几乎快晕了过去，苏大师在钢琴界十分有名气，门下弟子众多，能够成为她的关门弟子，简直是天大的福分和运气。

他激动得手都在颤，“可是……可是我哥哥还没有弹。”

他说着，看向沈妄，眼底是怎么藏也藏不住的得意。

果然啊，这个从孤儿院捡回来的垃圾就是废物，哪怕他霸占他的位置，霸占了这么多年，始终还是比不上他。

沈妄畅快极了，几乎要忍不住大笑出声。

苏大师歉意地对沈妄说道：“对不起，小友，我想选澄澄。”

沈妄有可能很好，是块未雕刻的璞玉，但是澄澄才是她想要的徒弟。

沈妄点头，脸上表情不变，“大师做决定就好。”

他对拜师本来就没兴趣，能不能被选上，根本不放在在心上。

沈澄见沈妄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心头陡然涌起一股烦躁。

这个垃圾是怎么回事？没被选上，他不是应该失落，应该暴躁，应该发疯吗？为什么还这么淡定。

他不满极了，暗暗攥紧拳头，对苏大师道：“老师，要不然我们还是让哥哥弹一下吧，万一，他也弹得不错呢。”

一副十分为苏大师着想的模样。

沈妄似笑非笑地勾起了唇，“弟弟，你确定？”

沈澄点头，“哥哥，你也是爸妈的儿子，代替我在爸妈膝下承欢多年，我希望你也能得到一个这么好的机会。”

苏大师被沈澄说得心软，轻拍他的手，“你真是个好孩子。不过老师告诉你，不论沈妄弹得怎么样？老师都会选你。”

“沈妄，看在澄澄的面子，我愿意听一下你的弹奏。”

此时，许洋他们就在二楼的包厢，开着窗，因此也能听到众人的对话。

听到苏大师的话，他不由焦急地对着傅深说道：“老大，怎么办？”

沈少可不会弹钢琴，这样上去不是丢脸吗？

天啊，他已经能够预见沈少被嘲笑得灰头土脸的模样。

傅深眼皮不抬，墨眸直勾勾地盯着姿态显得十分轻松的沈妄。

“你应该对他有信心一点。”

许洋：“……”

“老大，这不是有信心没信心的问题，好不好！是沈少根本不会弹钢琴。”

老大命他搜查的资料上可是清清楚楚地写了，沈少这人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十足的纨绔，别说钢琴，就连学习也从来都是垫底。

傅深眼皮一抬，如鹰隼般的锋利目光射向许洋。

“闭嘴。很吵。”

影响他听妄妄说话了。

许洋：“……”

老大魔怔了？他肯定中了沈少的毒？！

他远离窗口，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决定不再观看沈少接下来的悲惨命运。

楼下。

沈妄听完苏大师的话，点了点头，一句话也没说，直接上了台。

台上的聚光灯依旧打着，落在沈妄身上，那张精致的面容越发地惊心动魄。

但是众人的情绪还深陷在沈澄所弹奏的哀伤的曲子里，根本没有注意。

唯有坐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司越寒，眼里闪过意味不明的光。

沈妄上了台，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像刚才那样鞠躬，而是直接坐到了钢琴前。

他的体态礼仪很好，坐下去时脊背丝毫没弯，像是名门世家出来的贵公子，既优雅又有教养。

头顶的光落在他肌肤上，如羊脂般细腻的脸庞散发出微光，优美如天鹅的脖颈白得晃眼。

他将手指轻轻放在琴键上，缓缓按下。

一枚音符从他指尖流出，因为太轻，几乎没有吸引任何人的注意。

沈澄脸上露出扭曲快意的笑，心里得意极了。

果然，这个草包什么都不会，连音符都不会按，这么轻，别人怎么可能听得到。

苏大师也微微皱起了眉。

大厅里有人开始起哄。

“不会弹就下来，别在这里装模作样。”

“就是。连曲名都不报，就上去弹，也太搞笑了吧。”

沈澄嘴边的笑意都快掩不住了，为难地望着苏大师。

“苏大师，我哥哥小时候练过琴，不过后来因为有些事，就没有练了，你不要生他的气。”

沈国安直接道：“什么叫没有练了，他根本就是不愿意练。明明给他报了课，他却逃课。”

沈澄连忙扯了扯沈国安的袖子，“爸爸，你给哥哥留点面子吧。”

苏大师的脸色，变得不好看起来。

她是对收徒没有要求，只要弹得让她满意就可以，但是只练过几天，就跑过来让她收徒，就有点太过分了。

沈澄觑了一眼苏大师，赶紧道：“苏大师，你别生气。是我给哥哥求的这个机会，虽然他是我爸爸的养子，平常又不正经，但是我希望他有个好的机会，他其实很有灵……”

说到这里，他陡然住了口，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看向台上的沈妄。

沈妄手下的钢琴如同被施了魔法，一串又一串流畅无比的音符从中流了出来。

那音符如此动听，仿佛天上的仙乐，令人如痴如醉。

只不过，下一秒，乐声戛然而止。

沈妄勾着唇，望向众人，“下面是我自创的一首曲子，还没有起名字，大家随便听听吧。”

他说完，不顾众人的反应，十指轻轻按响了琴键。

带着淡淡哀伤的琴声响起，瞬间袭进众人的耳朵，使他们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

不同于乡愁那样纯粹的哀伤，沈妄的曲子哀伤中又带着一点欢快，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起儿时，在故乡中度过的那一幕幕欢快时光。

是啊。故乡是愁，但也是乐，虽然回不去，但是却经过许多的美好。

它不单单让我们觉得哀伤，还让我觉得幸福。

大厅变得静默无声，众人陷在沈妄的琴声里久久无法动作。

直到最后一枚音符落下好半天，众人回过神，发现脸上传来痒意，用手一摸，竟然全是泪。

可明明是哭着的，嘴角却噙着笑。

“这是我听过最好听的曲子，世界大师都比不过。”

“天啊，太动听了。你们相信吗？我竟然哭了，我现在好想回家看看。我想外婆了。”

一位女顾客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也想我爷爷了，我也想回家看看。”

他们难过地说着，然后纷纷起身，疯狂地地给沈妄鼓起了掌，掌声雷动，差点掀翻酒店的屋顶。

不知什么时候又靠到窗边的许洋终于回神。他偷偷用袖子擦掉脸上的泪，在心里说了声靠。

脸他妈的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