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我连大哥都记忆不深了,何况他们从来不与我玩作一处,我怎么能有印象?”竺紫琴从容道,“荷渠一带游泳似乎不合适吧,种满了荷花怎么游?”
“哈哈哈。”青长英难得地大笑起来,“小妹看来当真是一点都不记得小时候的情形了,那片湖区七八年前尚是清水清湖,还根本未种一朵荷花呢,不过因为靠近岸边水比较浅,世子他们才会常去嬉耍。”
“小妹被人拐走,人贩子怕她哭闹,给她用了不少迷药,故她的记忆受损很大,青公子应该庆幸,你大姐离开家的时候已经十八岁,是个成年人了,且是自己走掉的,她不知比小妹要幸运多少倍!”凤墨暗含讥讽,毫不客气地点了青长英的痛处。
青长英收敛笑容,“抱歉,长英不是笑话小妹,就是觉得小妹率直可爱,同凤兄一样,都甚投长英的脾气呢!”
“大哥,公子笑话我的也是实情,算了,大家自己人,千万别因一点小事儿置气!”竺紫琴淡淡地冲青长英道,“七八年前才种的荷花,应是我被拐走之后的事儿了,如此,我大哥与世子殿下岂不是少了一个游泳的去处?”
“他们……”青长英被凤墨一呛,已少了好些说话的兴致,只是勉强回道,“好像……”
他差点脱口而出元荣的名字,话到嘴边才醒悟过来不能提及元荣,赶紧换了口吻道,“长英也不很清楚,可那片湖区开始大片栽种荷花的时候,世子殿下好像已不去游泳了,且长英听说,还是世子殿下提议种荷的呢,从此后,世子殿下也许就再没去荷渠?反正长英不记得他去过……”
“远远地赏荷也不去吗?”
“嗯”,青长英点点头,“你们说怪不怪,世子隔三差五地去梅元观去上清园都没事儿,偏是就不肯来荷渠这边,他的湖船啊,也仅是在上清园附近兜游,你让他开远一点,他才不干呢,有一回,世子殿下和郡王殿下,在湖船上喝醉了,长英一个新来的手下,没注意就将湖船开到湖心去了,其实离着荷渠还远着呢,结果冷风一
吹,世子殿下猛丁酒醒,发现地方不对,当即一脚就把那个倒霉的手下给踹进湖里去了,这还不说,那个手下会游泳,被捞上船侥幸没淹死,可回来后,世子殿下依旧叫长英把他给开了,没办法!”
青长英故作无奈地摊了摊手,“世子殿下说不能用的人,咱还敢用吗,长英也得罪不起啊。”
竺紫琴眉色异动,“当真?按理世子殿下不应该怕水啊,莫非他游泳曾出过事故?”
“怎么可能?”青长英笑道,“他在上清园里常游的,那里引湖砌石,可是专门为世子殿下圈出了一片游泳之地。”
竺紫琴与凤墨闻听,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都没再吱声,湖船渐渐地离着荷渠越来越近,已远远地能望见成片的碧绿在阳光下熠熠闪亮。
不过清风拂过,满湖的秀逸却并未能让人变得心旷神怡起来,竺紫琴的目光飘向湖面远方,显得迷离而恍惚,甚至眉宇间,已有些阴沉。
停留了一小会儿,湖船再次开动,沿着湖湾继续北行,青长英道,“除了这片赏荷的湖区,其他地方实在也没什么好看的了,咱们就不如慢慢地往回绕吧。”
“悉听青公子安排!”凤墨又敬了青长英一杯,独自饮尽才道,“不瞒公子,我兄妹约公子在梅元观相见,一为了解制香斋的进展情况,二则其实也是想出来透透气,烦扰公子之处,还望公子多多包涵!”
青长英见凤墨此说,当即轻笑道,“周府一向就是个鸡飞狗跳之地,凤兄莫非已有领教?”
凤墨苦笑,笑而不语。
“唔,凤兄也不必不好意思,长英念在你我一见如故,又是生意搭伙的份上,好意提醒凤兄你一句,让小妹可当心着点周府的少夫人呐。”青长英一副体己的模样,温言细语地说道。
然凤墨早在他的眼底捕捉到了一丝幸灾乐祸,只故作不晓地诧异道,“怎么?我们尚还未与少夫人照面,干嘛要当心她?”
“是吗?”青长英略愣了一下后,恍然道,“对哦,她大概还不方便
见客,幸好幸好!等你们在周府待的时间长了就会明白了,总之听长英一句劝,小心为上,绝不会有错!”
“呵,多谢公子提醒!”凤墨含笑着点头,心道周家少夫人不方便的时候都闹得鸡犬不宁,真不晓她方便的时候该是怎样一番泼辣,好在这方面他倒并不太担心,凭着竺紫琴的本事,他相信她还绝不会把个欧欣宜放在眼里。
“说起来……”青长英想了想,脸上浮出嘲弄的笑容道,“周家少夫人的脾气跟长英的大姐在某些方面还挺相仿的呢。”
“怎么讲?”
“唉,一言难尽,怕是会给凤兄取笑了去!”
“无妨,反正闲坐无事,公子都已然提点了我们,就再给我们说仔细些嘛,叫我们也好有个底,也免在周府犯下大错,可就悔之晚矣!”
青长英柔柔一叹,道,“长英不是自幼丧母,无人照管吗,长英的爹又嗜酒如命,但凡手头上有几个铜子儿也都被他拿去换酒买醉了,所以长姐如母,全是凭她一手拉扯,长英才逐年长大,然长英家贫如洗,长姐不得不跟着爹做一些腌臜的活路,以维持生计,结果导致长英家中甚至我们自己身上时常熏臭难去,虽我们是勉强忍受着,可邻里街坊却不免冷眼掩鼻,鄙薄嘲笑,凤兄你想,长英与长姐生活于那种环境,凌辱欺负能少得了吗,于是长姐为了维护长英为了维护自家,少不得隔三差五就要和人吵架争执,且每每都是骂到她得意洋洋地胜出为止,故当时我们那几条街上的邻里没有一个不怕长姐的,连往常曾欺负过长英的半大孩子,也是一见到她就躲,直到后来长姐离开了家,爹不久亦过世,长英的不堪日子才算是有所改变。”
“噢?原来公子的长姐那么厉害?”凤墨失笑道,“有长姐若此,其实也是公子之福啊!”
青长英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又叹一声道,“长英说的周府少夫人跟长姐的相似之处,倒不是在于她们俩吵架有多厉害,而是她们呀都太争强斗胜,一旦与人争执起来,绝没有吵输的理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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