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巅之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视着擂台上，那个抱着季温凉的苏白。

所有人都看见了季温凉的眼泪，与她脸颊的伤口涌出的血液，混迹在一起，苏白沉默了一两秒，“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是吗？”

“是啊。”季温凉如此回答，明明是在哭，声音却很坦然。

苏白不会去说，因为她明白。

她知道李风雪已经与苏白起怨，李风雪自然就不会再爱她，不会爱她，这次的大比，他会把所有的恨，都牵连到季温凉的身上。

所以其实季温凉在一开始就认输就好，可是她不甘心，无论如何都不甘心，不甘心屈服于自己的……命运！

“毁容了。”苏白随口念了一句。

李风雪给她留下的伤口，没有那么简简单单的就能医治好，或者说很难很难，或许即便伤口愈合，以后她也得顶着这张满是疤痕的脸了。

“那以后就不用再戴面纱了。”季温凉回答道，可明明是在这么说着，她的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掉，声音也都带着哭腔。

“明明我都这么努力了……为什么，为什么我就是做不到？”

“因为有些人从一开始就被天道眷顾了，所有他要什么都有，所以你会无力反抗。”苏白淡然的念。

他知道李风雪会让季温凉毁容的原因，是因为他，李风雪是想让自己知道，他不要了的东西，他也别想拿到。

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

季温凉的指尖死死的抓着他的衣袖，怎么都不愿意松开，苏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不明白了，可他沉默了好几秒钟，最后轻轻叹息了一声。

“既然是因为我的原因，当然不能让你白受委屈。”

苏白从虚空中掏出了一颗丹药，然后喂到了季温凉的嘴里面。

“不会毁容，好好睡一觉就好，别担心，你的家族也不会被牵连，放心的，好好的看着就好了。”

苏白抱着他走下了擂台，走到了许悠悠的身边。

就好像局势再一次的反转，因为李风雪所表现出来的实力，再一次的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更何况他身后还是南域李家，所以没有人，敢去触碰这个霉头。

“许悠悠。”

“我在。”

“替我照顾一下她，如果你现在还敢的话，我交你这个朋友。”苏白轻轻的念道。

许悠悠从他的手中，接过了季温凉，轻轻点了那么一下头，说好。

于是苏白放心了，走上擂台以后，看向了对面的司徒暮雪。

那是一个看上去年纪真的并不大的小姑娘，但是很漂亮，苏白也记得她在李风雪身边的时候，那副声音软糯可爱的样子。

苏白看着她的脸，说，“李风雪有没有和你说过，让你直接认输。”

司徒暮雪呆了一下，摇头。

苏白笑了，看向看台之上的李风雪，李风雪的表情云淡风轻，看上去没有任何在意的样子。

“那小姑娘，你好好想想，李风雪他，在意你吗？”

司徒暮雪愣了一下子，握紧了手中的剑，“风雪哥哥他……”

“李风雪他敢对季温凉如此，因为他觉得季温凉是我的女人，他不想让我好过，所以他会这么做，但是你啊，可是一直在他身边，你以为他想不到，我说不定会选择和他同样的方式，将你打断四肢再毁容吗？”

“他想到了，可是没有说，因为这样很丢人，或者说，他并不在意你，小姑娘。”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一个道理，你爱的和爱你的，终究还是要选择爱你的人，才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

苏白凝视着她的眼眸，“你认输吧。”

“我不要。”司徒暮雪握紧了手中的剑，她的眼瞳在震颤，因为她刚才没有想到这一点，可现在苏白这么一说，她不愿意去相信，所以她朝着苏白拔剑。

可面对少女的攻势，苏白只是踹了一脚。

非常简单有效的，踹了一脚，再一瞬间展开杀意领域，让对方心神失守，不过就这一瞬间，一股剑气将司徒暮雪击落出擂台。

青水帝宣告大比结束。

司徒暮雪被她的朋友接住，可李风雪并没有去看她一眼，而是目光一直盯着苏白，好像是宿命中的对手。

苏白抬头看向青水帝。

“下一场，直接我和他吧，不必再等了，是吗？”

看台之上的青水帝，今日还是那副御姐模样，微微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这件事，从李风雪真正下手以后，就没法善了了。

她这段时间调查了许多关于那个孤隐山苏白的经历，大概的明白了，他应该是一个怎样的人，所以如果李风雪不这么选择的话，苏白其实……不会对李风雪太过分的。

但是，很明显，李风雪已经彻底的，触怒了他。

虽然苏白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青水帝大概能够猜到，或者说看见了苏白眼眸下藏着的怒气，她也只好微微叹了一口气。

“不要在大比上杀人，我不想看见。”说完，她闭上了眼睛。

苏白视线里，李风雪走下了擂台，所有人都凝神注视着这一幕。

一切好像确实变得有趣了起来，因为李风雪今日所表现出来的实力，并不止昨日在院子里的那一剑。

但是苏白的表情，很嘲讽。

“很丢人吧。”他说。

李风雪拔剑。

“是不是想着尽早解决我，然后让这个人生中的污点结束呢？藏在你剑里的剑灵，用你的寿命为代价，替你短暂提升的修为，你以为会有意义吗？”

苏白笑的尤其嘲讽。

“你终究还是怕了啊，你摸不清楚我的实力，但是你知道你不能输，因为你是李风雪，是南域第一人，所以只能胜，不能败。”

“其实也没什么的，我答应过季温凉，替她解决她的烦恼，最多其实也只是让你打消念头，用威胁也好，震慑也罢，对我来说，你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可现在不一样了，李风雪。”

“你只是个……老鼠人而已。”

“你没法承认自己的失败，认为撩不到姑娘就是姑娘的错，认为你得不到的别人也不能得到，因为你骄傲，所以你不能输。”

“所以其实你也不是君子，和我一样，都只是为了一己私欲的小人而已。”

“所以……”

苏白的话停顿到这里。

他手中的寒雨剑开始闪烁起了锋芒，剑气布满整个云霄之间，杀意领域展开，所有人都凝滞一瞬。

那是滔天的杀气，宛若从地狱归来以后灭世的魔神。

寒雨剑的光芒在闪烁，从苏白身边，这一次彻底完全的涌现出了他的剑意。

君临。

青水帝的视线不由得的朝着苏白的身上看去，明明她明白这股剑意还算孱弱，但是却莫名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在里面，让人想要……顶礼膜拜。

苏白没有用君临那一招，反而用的是他最早学会的，最简单的剑法。

孤隐剑法。

他的身形消失了，在擂台之上，只看见李风雪在不停的招架，还击，但李风雪的剑意领域都没来得及展开，一瞬间就被彻底击碎。

他的眼眸之中满是不可置信。

但毫无意义。

就好像季温凉的失败一样，有些事情是上天注定的，再依靠努力也无法改变，就好像李风雪，他发现自己无力避躲苏白斩来的每一剑。

明明都只是最基础，最简单的剑法而已，他却没有任何的办法避躲开来，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逾越的沟壑，像是天堑。

苏白还说了几个字，是他那句所以的后半段。

“所以……我要毁了你。”

孤隐剑法第十式——无痕。

一剑一剑落在了李风雪的身上，李风雪竭尽全力回斩出一剑，却被他轻描淡写的避开，好像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事实就是如此。

“我会的剑法不多，也很久已经没有再与人交手。”

苏白这么喃喃的念着，这时候，李风雪终于觉察到了，他不是云淡风轻，他是确切的愤怒了，确切的想要……毁了他！

弑月与耀阳，曾经是苏白的两大绝学之一，可施展的次数其实很少，因为要么对手太弱没必要，要么对手太强，用了也打不过。

但这一次，他用了出来。

世界的规则像是被逆转，距离他用这一招已经很久了，两个人身边的光线变得明暗交杂，这两剑落在了李风雪的身上，李风雪身体的某处经脉被斩断，留下伤痕。

他像是变成了个血人，勉强才能站立在那里，可他的四肢在发抖，无论如何都心有不甘，但对面的苏白，看上去并没有任何，心慈手软的迹象。

因为他从不自认君子，任何时候做人都是要留一线的，可有时候，也确切的没那个必要了。

苏白站在了他的面前，还想絮絮叨叨的再说些什么。

看台之上，所有人的表情都凝滞了，没人愿意相信那个在台上被打的像是死狗一样的人，是李风雪，是那股南域无人不知的风雪公子。

可事实就是如此。

就好像也没人会想到，李风雪会有一天亲手将季温凉毁容，打断四肢一样。

这个世界上，大家想不到的事情，有很多。

“我认输。”

李风雪尤其勉强的，念出了这么一句。

青水帝从座椅上起身，神色漠然的宣告大比结束。

苏白站在李风雪的面前，手上的动作也终于有了止歇。

可他手中的剑还没收回，脸上的笑容尤其残忍。

看台之上的季温凉，看着他的侧脸，忽然好像猜到了他要做什么，下意识的喊出了一声，“不要。”

“你敢？！”青水帝呼喊声也落到了苏白的耳朵边。

可一切都来不及啦，苏白的剑尖已经刺穿了他的气海，云巅之上，从李风雪身上溢散的灵气浓度，到达了尤其恐怖的程度。

这一刻。

南域年轻一辈第一人，风雪公子李风雪，重回练气一重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