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道格拉斯所说，卫臣的力量来自于龙神。当时龙神遗留在昆仑的力量，以某种方式寄生在了他的身上，从而让他超凡入圣。可本质上，卫臣依旧是一个人类。哪怕随着时间的推移，龙神的力量在渐渐改造他的身体，可毕竟这种改造是局限的、缓慢的。

所以龙神才会对卫臣说，不要随便跨过那条底线。现在想来，那条底线应该就是指身为人的局限性。

如果力量提升得太快，卫臣的身体承受不住，那结果可想而知。

当日在太平洋极乐岛一战时，他就已经隐隐接触到了越线之后的世界。

那是一片虚无。

他的身体，乃至意识，都会崩溃离析！

道格拉斯自身后双翼中，又取出一把漆黑短矛。两把短矛在他手间旋动，如同两个黑轮，忽的握住，将军沉声道：“你现在明白了吧，当你在纽约被狙击之后，你已经算不上一个威胁了。现在，你要怎么做呢？如果继续和我战斗，能量会不自觉地提升，很快你这个器皿就会装不下。可如果不战斗的话，那就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止我了！”

“现在，选择吧！”

道格拉斯双翼一拢，忽然拨升高度，掠往云天之上，忽一下钻进了云层之中。

虽然没有看到道格拉斯，可卫臣的感知却告诉他，将军已经升到三百米以上的空中。他正双翼极展，调动全部的能量准备发动雷霆一击。

道格拉斯的目标，仍然是南海基地！

卫臣朝下方看去，石滩防线上，由于巫族和异兽的加入。伪装者和新型的联军已经被暂时压制住，南黎月等人则跟Ｓ级的伪装者和领主在交手之中。更远的地方，有一支车队正匆忙赶来，看样子应该是基地方面的人手。至于基地，一个个导弹发射台正开始升起，正为发射导弹做最后的准备。

卫臣闭上了眼睛，脑海里不断有念头升起，不断有念头消失。得与失正在他脑海中不断演算着，理智不断提醒他，放弃和道格拉斯的战斗。哪怕损失了一个南海基地，但人类已经掌握了二代灭绝药。只要有它们在手，哪怕没有他，总有一天，也可以把伪装者彻底驱逐。

可真是这样吗？

卫臣突然伸手朝自己脸上拍了下，接着抬起头，头顶的云海突然在他眼中不断扩大。原是卫臣燃起金色火焰，如火箭般一飞冲天。

石滩上，南黎月正把黑刃插进一名伪装者的脑袋里。忽有所感，抬起头看着那道已经撞进云海里的金光。突然间，南黎月涌起一阵极不舒服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般。

可随既，她又给眼前数不清的敌人分了心神。

云端之上，晴空万里。

太阳将它的光和热铺洒在这一片云海之上，卫臣可以感觉到阳光照在自己身上的热量，他闭上眼睛，心灵前所末有的平静。

等他再张开眼时，他就看到了道格拉斯。

将军双翼极展，每根黑羽的羽尖不断抖出点点漆黑的萤光。道格拉斯高举双矛，两根漆黑的短矛之间有无数条细小黑电相连，那些黑色电光正生成一股巨大的拉扯力，把两根短矛朝中间一点扯动。可道格拉斯扯动的绝对不仅是两根黑矛，还有南海上空无处不在的能量！

那是肉眼无法观察到的力量，但在卫臣的感知里。大气中的能量、太阳散发的阳光，乃至从远处海洋吹的信风。这颗星球的能量，正被道格拉斯扯动着，并朝着他那两根短矛之间聚拢而去。

将军的声音从那个异形头盔里又响了起来：“你究竟在想些什么，难道真要伟大到，为整个人类牺牲自己吗？”

卫臣挠挠头，这个动作就像一个普通的大男孩，被长辈问到难以回答的问题时，做出习惯性的动作来稍减尴尬气氛一般。

他摇头道：“虽然我一直挺想当个超级英雄的，而且也一直在这么做。但说到为全人类牺牲什么的，这好像太伟大了，伟大得有点虚无缥缈。这种事，我大概是做不到了。”

道格拉斯沉声问道：“那你还上来干什么？”

卫臣耸肩，说：“没办法啊，我快当爸爸了。估计再过个八九个月，他们应该就会呱呱落地了吧……”

道格拉斯一时不明白，这跟卫臣此刻的行为有什么关系。

卫臣笑了起来，笑容温和，仿佛已经看到孩子出生的那一天般，脸上写满了幸福二字。

他道：“刚才我一直在想，或许我应该离开这。反正除了我之外，还有其它人，我犯不着那么傻，为了别人自己站出来。可一想到那末出生的孩子，我突然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看向道格拉斯，卫臣平静地说道：“我应该站出来，因为我不知道，今天如果我选择逃避的话，接下来会出现多少变数。道格拉斯，这种日子已经够了。我不想自己的孩子出生时，仍然会受到你们的威胁。所以，今天你就留在这里吧。”

道格拉斯沉默了，片刻之后，他淡淡道：“那就来吧，尽你的全力来阻止我。同样的，我也会用尽全力去争取未来。我们虽然是敌人，但事实上，我并末憎恨过人类，也没有憎恨过你。我……也只是在做该做的事情而已。”

卫臣点头，道：“那就让胜负，在接下来这一击里揭晓吧！”

金色火焰狂燃，一条火柱从卫臣身上喷出，直上九天。从他身上，有零星的火焰堕下，落于云团之中。片刻之后，云团深处有火焰升起，火焰不断蔓延开去，转眼之间，将整片云层点燃！

火海空悬，烈烈翻涌的火焰隔绝了感知和工具的探测。这一刻开始，再没人知道，那火海之后，云天之间，会发生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