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真正的无敌也没那么寂寞，因为苏白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打架的人啊，他反而很厌倦这个过程，所以不喜欢出手。

打赢了打输了的意义何在呢？可有人的地方就总会有纷争。

当纷争下没有绝对的制度，那就真正的只能比拳头硬了，所以之前他的世界观一直与其格格不入，大概便是如此。

多多少少沾点没意思。

苏白坐在山巅之上，现在的时间快到晚上了，晚饭还没有着落，不过他也不打算做了，没有什么特别想吃东西的欲望了，季温凉坐在他的身边，好像个陪衬。

就是陪衬，单纯的陪衬，季温凉自己也明白，轻轻的咬着嘴唇，最后也什么都没说。

她说的也没错，她没有很喜欢他的，对于她而言，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上谁，这才是真相。

大家彼此都明白的。

……………………

到深夜，苏白和季温凉一起回到了那个小院子里，只是途径某座山的时候，苏白看见了李风雪正在某座山峰之上练剑，他身边有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小姑娘，一脸崇拜却又带些担忧的看着他。

那个小姑娘是叫司徒暮雪吧。

苏白别过头，回到屋子里面，和季温凉站在了房间的门口，苏白却与她对视了一眼。

彼此沉默了那么一小会儿。

“我回房睡了。”季温凉抿着嘴唇，自嘲般的笑了笑，苏白点头说好，然后和她说晚安。

是确切的祝愿她晚安，没有别的意思，季温凉明白，所以她也干脆的转身回了房间，没有一点点的犹豫，脚步声很轻，轻到她的离开听上去好像只是虚幻的幽灵。

…………………………

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以后，苏白点上了烛灯，云浅又像是鬼魂一样出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双腿交叠，穿着苏白最爱的黑白女仆裙。

今天还有黑丝，将她纤长的美腿包裹。

这让她的御姐气质显得更加的真实，只是云浅看上去有些无奈的味道，“看来你不是很喜欢姐姐给你安排的这门亲事。”

苏白也在床边坐下，一下子躺下去，看着天花板，“不是不喜欢，是没必要喜欢。”

“嗯？”

“我已经懒得再去了解一个人的内在了，也懒得再回应别人对我好的情绪了，人都是这样的，不会太过于执着，她对我再好，我没有回馈，一两次以后也就结束了。”

“我总不能真正再找个老婆吧，或许聊天什么的都能挺好的相处，但是……何必呢？现在心底又觉得，既然不在一起，那就最好不要有纠葛，所以就没想着，真的把她睡了来当交易。”

“虽然这好像确实是合适的选择，可对我来说，我做不出来，云浅姐你明白的，如果一切都按照你的规划走的话，那我确实，就不再有确切的自我了。”

“我知道啦。”云浅笑了，然后也爬上了床，一条腿搭在了他的身上，尤其慵懒的姿势。

“说起来，你对青水帝没做别的什么吧？”

“没有啊，怎么，今天被人家亲了，就开始想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那种类型肯定不是我能驾驭住的吧，她亲我，估计就真的跟奶奶亲刚出生的小孩子一样，哪有想那么多，就是单纯觉得，这种人更可怕了。”

“为什么？”

“因为她如果在乎这种事情的话，说明她还是有在意的东西的，在某些程度上还是有破绽的，可她既然完全不在乎，那就确切的，不愧是修炼千年的老女人。”

“你云浅姐，我也是修炼千年的老女人。”云浅幽怨的念了一句。

“那不一样，你更可爱。”

“现在这些哄人的话能脱口而出了嘛。”

“那也对人的。”

“接下来的大比，结束了以后，你进入秘境的任务，只有一个。”

“嗯？”

“杀荒兽，杀人都可以，能杀多少杀多少，顺便记得多攒点南水晶，南水晶是媒介，可以用来作为你吸取这些荒兽修为，或者人的媒介，争取在出来以后，修为到达合体五重。”

云浅口中冒出来的话，大概传出去足以惊世骇俗，让所有的合体期修士疯狂，苏白轻轻点了一下头，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从云浅口中说出什么，好像都不是很意外。

“等你合体五重了，差不多就能去一个个的完成那些任务了，那些家族的首领， 让他们臣服的话，可能难一些，我建议是直接杀了。”

“至于你要是惹出那么大的事情，青水帝到时候应该会发狂，这一点你不必担心，放手去做就好，没有后顾之忧，我会替你拦着她的。”

“好。”

“然后就没有要交代的事情了，今晚有点困了，下次吧。”云浅喃喃的念了这么一句，凑近在苏白的额头亲了一口，然后抱着他，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变得越来越贪恋在他身边，一起睡觉的时间了。

明明她也在努力的抑制这种感觉，明明从最一开始，云浅就知道，不应该让他知道一切的真相的，她应该扮演的身份，是系统灵，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家伙，是一个辅导他一步步走上这个世界最巅峰的，工具人。

但在看到他的时候，却总是忍不住，忍不住让心底那些小小的欲望肆意生长，想要和他说更多的话，无关紧要的也好，关于过去的也好。

明明这些事情都不能让他知道，因为无论如何，其实他都无力改变一切，既然什么都改变不了，但却知道了这些真相以后，最后只会郁郁寡欢而已。

这就是残酷的真相啊。

云浅把脑袋靠在了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现在他的心跳会不会也会有一些紊乱的迹象呢，他会在想些什么呢？

之前因为她说了那么多，所以他会忍不住去猜测吧，猜测一切的真相究竟是什么，猜测未来的走向……

是不是从一开始，她就不该出现在他的身边呢？

其实最初，季温凉，这个姑娘，在出手的时候，不过就是很多东西，都已经被人彻底的注定好了，她就是一份礼物，但是，这份礼物却被拒收了。

拒收便拒收了吧。

云浅闭上了眼睛，努力不让自己想那么多，贪恋着怀抱着的那份温暖，安然的闭上了眼睛。

…………………………

今日的大比，是在云上擂台。

这个擂台很大，外面悬浮了一堆人，天空一望无际，苏白一个人去抽的签，他的第一个对手，名字叫司徒暮雪。

而季温凉的第一个对手，是李风雪。

苏白忽然笑了，他觉得这是莫名其妙的，很有喜剧效果的一幕，首站是由李风雪与季温凉的那一战开始。

苏白稍稍关注了一下，结果其实早就注定，只是过程曲折了一些，苏白倒也蛮期待的，如果结局，最终真的出现了某种预料之外的变化呢？

擂台之上，所有人凝神注视。

…………………………

李风雪看向季温凉的眼神，除了几分迷惘，已经再看不到几分迷恋，而是尤其的冷淡，就好像他的名字一样。

擂台上像是真的有了一场风雪，寒冷刺骨，李风雪手中的剑在一点点的成型，最终完全凝结，他抬起手臂，指向季温凉。

“你选了他。”李风雪的表情淡漠。

但是季温凉却笑了。

今天她没有再覆盖面纱，所以每个人都看见了她的脸，确实很漂亮，可她今天穿的很朴素，一身灰色的长衣，不染纤尘。

季温凉也是剑修，她是剑之一族，最后的传人，所以她也用剑，她的佩剑就叫温凉，只是品阶没那么高，是一把天阶下品的长剑。

而李风雪所用的剑，尤其的独特，或者说只是纯粹的剑灵，以他灵气幻化，但是依然超脱了天阶，为绝品。

李风雪所用的一切剑招都是他自身的道，季温凉也是，她的天赋卓绝，可在李风雪面前，确实显得黯然失色。

但她没有一点点的怯懦，如同过往的每一次。

因为她从来都不甘心于自己的命运，从来都没有，她不想成为别人的附庸，想要活的像是自己，想要过自己要的生活。

振兴家族是她的执念之一，因为从小到大，她看见了所有家族面对的处境，冷暖，所以这是她的愿望，可这也是她的束缚。

如果和李风雪在一起的话，家族在李家的扶持之下，很快也能真正在南域立足，然后声名鹊起吧，可那样的话……她又是什么呢？

是一个交易品，是一个附庸，对方是否真的爱她呢，她又是否真的爱对方呢，女孩子都会有些少女情怀啊，季温凉也希望能真正遇到喜欢她的人。

能够互相理解，尊重，支持，陪伴的人。

而不是面前这个男人。

她咬紧嘴唇，闭眼，睁眼，都只是一瞬之间，随即剑光涌动，整个看台上就只剩下了一片模糊的虚影，鲜少有人能够看清其中变化。

但苏白能够看见。

看着看着苏白忽然笑出了声，他身边的许悠悠，不明白他在笑什么，于是拉扯了一下他的衣袖，“局势如何啊，你能看明白，说说看啊？”

“季温凉已经输了。”

“他们不是还在打吗？”

“季温凉放弃防守了，她现在身上有很多剑伤，李风雪也没有留情，但是季温凉也成功的伤了李风雪几剑，不过大概……很快。”

苏白的话就停到这。

那两个虚影已经有了胜负。

季温凉躺倒在地，一身灰衣沾染满了血迹，包括她的脸，脸颊上也有一道伤痕，这让她不再漂亮，反而看上去很狰狞。

李风雪站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多年前你有机会，是因为我的怜惜，你却要自讨苦吃。”

“该。”他如此说道。

季温凉站不起来，看上去很狼狈。

那个曾经被所有人羡慕的温凉公主，现在看上去真的狠狼狈，好像随手被人丢在路边的尸体，连说句话都显得艰难。

青水帝宣告他们的比试结束。

李风雪却抬头朝着苏白笑，笑的尤其肆意，可苏白神色漠然，只是走下台，走到了季温凉的身边。

他把她抱了起来，季温凉看着他的脸，忽然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