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妄拿起笔,刚刚还萦绕在身上的那股煞气立马就散了,整个人都静了下来,像是拈花而座的佛,透着淡然。
在场的人都下意识地安静下来,目光注视着沈妄。
不可否认,这一刻他们都被提笔而起的沈妄吸引了。
其中有一道目光特别炽热,小声地对身旁的越明曜说:“从这位小友的拿笔姿势来看,就能看出来他书法功底不低。”
从沈妄开始踹人的时候,越明曜就来了,出于一种莫名的心理,他没有出声。
此时听到身旁的人这样说,他望着沈妄的眼神变得奇异。
如果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他肯定会不以为意,但是身旁的人可不一样,是百年清贵世家的盛宏文,他的书法造诣高到连大会堂都放着他的笔墨。
这样的人不轻易夸别人,如果夸,那人必定极优秀。
越明曜又不舒服了。
会赛车,会做饭,还会书法,傅老九他/妈/的究竟怎么捡到宝的。
就在越明曜忿忿不平的时候,沈妄清冷的目光在大厅扫了一圈,低头,手中的毛笔落了纸。
如行云,如流水,沈妄书写的动作又飒又稳,没有一丝凝滞感。
傅雅馨不屑地撇嘴。
装模作样。
盛宏文的眼中却闪过赞赏,忍不住走过去,凑近了看。
沈妄觉察到盛文宏的靠近,却丝毫没受影响,腕上使力,一张书法迅速成形。
盛文宏盯着沈妄笔下的字,眼中的光越来越亮,最后直接变成了炽热。几乎沈妄一落笔,他就迫不及待地凑过去,细细地看那几个字。
看完后,他冲着沈妄举起大拇指,语气激动,“小友这四个字当得起绝佳之作,盛某想收藏,不知道可不可?”
众人面面相觑,不懂这是什么情况。
他们下意识地伸头,往桌子上看。
雪白的宣纸上落着慈悲为怀四个大笔,用的是书圣王羲之的行书。不懂行的人看着,只会觉得这四个字特别地赏心悦目,让人忍不住一看再看。
但是懂行的人,比如盛宏文,却能从这四个字看出收藏和鉴赏的价值。
说句实在话,就是沈妄没有名气,如果他有名气,这么一副字上百万不在话下。
沈妄淡淡一笑,态度不卑不亢,“老师过誉。随意之作,老师要是喜欢,当然可以送给你。”
盛宏文大喜,当下就要让人把书法吹干,给他包起来。
傅雅馨忍不住嗤笑一声,“装得还挺像。”
她才不相信沈妄的书法真那么好,这个人肯定是沈妄叫来唱双簧的。
全场都很安静,因此傅雅馨哪怕压低了声音,这句讥诮声也特别明显。
盛宏文不喜地看了傅雅馨一眼。
越明曜也冷冰冰扫了傅雅馨一眼,见傅雅馨被得吓得眼皮一颤,讥笑一声,走了出来。
“盛老师,这就是你的不厚道了。沈少的书法可是拿来拍卖的,你怎么能连钱也不出,就独吞呢。”
盛宏文立马瞪眼了,抱着书法不松手,“越总,你不是说过全场的拍品让我挑,你出钱吗?怎么一副书法不舍得。”
越明曜看向沈妄,见他立在一旁,清冷矜贵,完全没有因为盛宏文的高看一眼而骄傲,心头顿时痒了起来。
操。
怎么偏偏就已经有主了呢。
他心里不忿,面上却不显,继续笑着和盛宏文扯皮。
“我说的是拍卖册上的东西,这副书法不算。是吧,沈少。”
说着,还cue了沈妄一下。
沈妄唇角勾笑,似笑非笑地瞟了越明曜一眼,“越总,你确定要让我说话?”
越明曜脸上一热,瞅着沈妄的样子,心里更痒了。
盛宏文自认为沈妄就在帮他,乐呵呵一笑,“越总,承让承让。”
越明曜舌头顶了顶腮梆子,心头特别堵。
他不是故意捧沈妄,而是真的喜欢那副字。但是盛宏文是他请来的,他不可能当驳他面子,只能眼睁睁看着盛宏文把字拿走。
盛宏文拿了字,心情特别好,一脸欣赏地看着沈妄。
“我听越总叫你沈妄,那我就托大,喊你一声沈小友了。沈小友,这是我的名片,无事的话,可以来我家里喝茶。”
沈妄淡然点头,“老师叫我沈妄就好,改天一定拜访。”
沈妄不懂盛宏文这句话的意义,越明曜却知道,此时心不痒了,变成了眼热。
天知道他费了多大功夫,才得到清高自傲的盛宏文一点赏识,愿意纡尊绛贵地来参加这场慈善晚会。
可是沈妄什么都没做,就凭一副书法,就被盛宏文自愿封为上宾。
傅老九究竟哪里勾到的人,他把越氏给他,他们换一换行不行?
盛宏文心情好,见越明曜不爽,干脆拿起未干的毛笔,笑道:“算了算了,我来给越总写几副字,抵了沈小友的这张书法吧。”
这下,终于有人认出来盛宏文的身份,惊叫起来。
“他是百年清贵世家的盛宏文。天啊,越总把他也请来了,真是太厉害了。”
“盛宏文?什么人?”
“盛宏文你不知道?那你知道盛家吗?”
“盛家?哪个盛家?是天下桃李,悉在公门矣那个盛家吗?”
“就是那个盛家。乖乖,越总真厉害。听说上面有好多人,都是盛家的子弟。”说话的人指了指上面,一脸的讳莫如深。
“更厉害的难道不是沈妄吗?连盛家都夸奖他,他该多厉害啊。”
傅雅馨听着这些窃窃私语,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后实在受不了众人异样的眼神,捂着脸跑了。
她的那些小跟班面面相觑了一眼,顶着众人不屑和讥讽的目光,硬着头皮留了下来。
开玩笑,这种能攀上有钱人的场合,就算脸皮被踩到脚底下,她们也要呆着。
有了沈妄这个热场,接下来的拍卖就显得索然无味起来。
所有人都在想,能让盛老夸奖的书法该有多厉害,如果能拿到手,是不是就能大赚一笔?
他们看着沈妄的眼神,都变得热切起来,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轻视和不屑。
沈妄的反应则平淡的多,他又回到了傅深身边,冲他眨眼。
“我厉害吗?”
傅深抓住他的手,牢牢握在掌心里,嗓子里像是梗了一块石头,堵得厉害。
“厉害。”
更厉害的是妄妄听到别人妄议他时,维护他的举动,让他想狠狠把他抱进怀里,一直不放。
沈妄冲着傅深甜笑,桃花眸变成月牙,里面淬着星河。
傅深控制不住,抓着他的手放到唇边,轻柔地烙下一吻。
越明曜陪着盛宏文,正在讨论台上的拍品,但是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往沈妄身边瞟。
注意到傅深的动作时,又堵又难受。他恨不得把傅深换成自己,去亲吻沈妄白皙的手背。
为了压下心头的那股燥,他拿起酒杯,满满地灌了一大口,然后走过去,一屁股坐到了沈妄旁边。
“沈少,你的字多少钱?我买?”
买回去以后,裱好,挂在卧室里,睁眼也看,闭眼也看。
傅深一见越明曜,脸上的表情顿时收了起来,又冷又冰。
“不卖。”
越明曜:“……”
我他妈和你说话了吗?
他压了压没压住,盯着傅深的眼神特别烦,“我又没问你,傅总是不是有点太越疽代袍了?沈少,卖吗?”
沈妄唇角一扯,戏谑地看了傅深一眼,“不卖。”
越明曜:“……”
他盯着沈妄,眼眶都发了红,“给你越氏的股份行不行?”
傅深脸色变了,望着越明曜的眼神显得冰冷。
该死的!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越明曜要是敢对妄妄有想法,他就把越家给拆了。
沈妄讶异地挑起了眉,“越总,你喝多了吧?”
越明曜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见沈妄望他,舌头顶了顶腮梆子。
“没喝多。就是用股份换。”
沈妄:“……”
他眸光一闪,对一旁的服务生喊,“去拿杯浓茶给越总。”
越家的股份?他要那玩意干什么?!
越明曜知道再说下去就难堪了,只得闭上了嘴。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看见沈妄那劲劲的模样,就特别想把他弄到手。
不是像从前那样跟弄玩意似的弄到手,而是明媒正娶的那种。
连越明曜自己都觉得自己魔怔了。
他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突然觉得不对劲。
喉咙泛起一股甜腥,不停地往外涌,杯里的酒没有被他喝到肚里,反而被鲜血盛满了。
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般,他不由自主地朝地上倒去。
沈妄率先发现越明曜的异常,手臂一伸,将他扶倒怀里,看见他面如金纸的模样,面色变得凝重。
场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傅深杀人了,整个场面顿时变得大乱。
傅深听见了,面色骤然一凝。
沈妄也听到这声叫,看看傅深,再看看怀里的人,心头陡然一沉。
他们都是聪明人,此时如果还不明白,有人想陷害他们的话,脑袋瓜子就白长了。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探头往他们这一边看。
见越明曜靠在沈妄怀里,双眼紧闭,不停地往外呕血,全都大吃一惊。
怪不得傅深会来参加拍卖会,原来是打算害越总。
以上,是现在所有人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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