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也愣了,咣当一声跪倒在地,“微臣,微臣自知一介莽夫,只懂得舞刀弄枪,就算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觊觎大王身侧的位置啊!微臣只是想替家妹求情,家妹郭珍已有数月身孕,初次有孕,又在偏远山村,身为兄长自然甚是惦念忧心,故而特此鲁莽向大王求情,希望大王特赦,允家妹回城小住,待生产之后,再,再……”
“哦,哦哦,”陆小妹脸一红,笑着挥手,“刚才逗你玩的,起来吧起来吧!”
见郭嘉依然执拗地垂首跪着,陆小妹笑着掀开被子起身,从郭嘉手中取回药膏,“看被本王吓得,大将军都不敢看本王了,岂不是叫本王难做么?抬起头吧!”
郭嘉只觉脸上一凉,刚刚被猫抓伤的地方被冰凉的手指轻轻地涂上药膏,火辣辣的伤口渐渐舒缓。郭嘉知道玄武王曾出身歧黄世家,平日里也没有男女防备,却没想到有一日会亲自为自己上药,僵直地立在原地,连大气都不敢出。
“珍儿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放心吧,她腹中的也是我的小侄子,我会护她周全的。”
陆小妹盖上药盒,转身从身后的抽屉中找出了另一盒金丝镶边的琉璃圆盒,放在了郭嘉手中,“这是治疗冻疮的特效药,早晚各涂一次。你虽然是将军,不比都城那些富贵公子一个个细皮嫩肉,也好歹别让自己受罪。这药还能淡化疤痕,你涂一冬天,等到开春,就能改头换面。这么大人了,妹妹都先有了身孕,兄弟也已娶了徐老的幺女眼看着也要有孕了,你不着急,本王还替你记着呢!”
郭嘉的母亲产下郭珍后就撒手人员,而那之后父亲不久也战死沙场,他不放心旁人,亲自照顾年幼的弟妹,等到将弟妹拉扯大,婚事自然也就耽搁了。许久未曾感受到这般温暖贴心,郭嘉又是个性情中人,一时感动竟红了眼,俯首点头,“谢大王……”
“你们都加把劲,多生几个给我玩,”陆小妹释然一笑,拄着下巴望向窗外的月亮,“反正我也生不了,大不了以后看看哪个孩子合适,将王位当礼物送给他也好。”
“大王……当年先王失德,琉璃公主卑劣,您对我兄妹三人有救命之恩,待我们情深意重,我等怎是忘恩负义觊觎王位的小人?”
“爱卿严重了,不过是个王位,”陆小妹淡然一哂,斟了杯温茶,“看似高高在上,享受着众人跪拜叩首,实则一不小心背后就是冷箭悬崖,倒还不如乡野愚人过得舒坦。等我有一天累了,孩子们也都长大了,能独当一面,就应该给他们机会,更何况……”
“更何况?”
不知为何,郭嘉察觉到一丝不安,眼前的女子随着马车轻轻摇晃,车上灯火阑珊,女子的身影他却看不清楚,郭嘉喉结滚动,试着唤了声:“王……您还好吗?”
“嗯?我很好啊,”陆小妹转过脸来,微笑着扶起郭嘉,“起来吧,大将军,难道还要我求你不成?”
马车轻轻摇晃,烛影绰绰,郭嘉凝视着抱着小白猫阖眼安睡的女子,心里愈发不安。这条路明明是回玄武的,可为何他却愈发担心,眼前这个亦正亦邪,亦真亦假的女子,究竟在图谋什么危险的事?马车中银炭烧得正旺,为何他隐约察觉到死亡即将来临的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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