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准慌乱地松手, 抓紧旁边的一棵灌木才勉强止住了下滑之势,沈小茶见他彻底稳住,这才将放在腰身处的手松开, 两人都又惊又羞。
“咳咳,你踩到什么东西了?”沈小茶指了指阿准脚底, 他愣了一霎才从脚蹬着的地方抠出一个圆圆的东西递过去, 她接过一看,好气又好笑,果真是这东西!
“这是野核桃,也有的地方叫巴核桃。”她边说边往那棵大树走去, 地上落了厚厚一层带着青黑色外衣的野核桃,有些外衣已腐烂,露出里面的棱,她弯腰捡起一个,纹理深刻, 核又硬又厚,全然不似纸皮核桃那般轻轻一捏就露出核桃仁儿来。
“这东西能吃吗?”阿准平复了下呼吸,见她似乎不以为意, 索性坦然走到她身边, 仔细看害两人差点出糗的小玩意儿。
“吃是能吃的,就是敲起来极麻烦。这东西捡回去褪/掉外衣晒干,装在蛇皮袋里, 冬天闲来无事, 用小锤子、竹签边敲边取,取出来的核桃仁儿炒熟, 放进饺子馅儿或包子馅儿里, 香喷喷的, 要是懒怠折腾就直接扔火塘里烧一烧,会裂开一个口子,里面的核桃仁儿又香又脆,就是吃多了会有些发腻......”
阿准离她很近,近到能感受到她呼吸的气息,他心不在焉地听着她娓娓道来,有些心猿意马。
沈小茶察觉到他的失态,悄无声息地退开一步“走吧,天晚了,早点下山。”阿准心底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怅然若失,他走在后面,默不作声地护着她。
一路无语,偶有秋虫清朗的吟/唱在草丛间响起,为静寂的秋日夜晚平添一丝“聒噪”。
阿准酝酿了许久的歉意,在两人的步履声中浮浮沉沉,却直到回家都未能说出口。
“你们可回来啦”阿俊哭丧着脸迎接他们,伸手指了指地上血肉模糊的一只半大兔崽子“不知这只兔子怎么挤了出来,就被小黑给咬了,等我从狗子嘴里夺下来时已经气息奄奄了。”
沈小茶摸了摸兔子“肉还不少哩!阿准你拾掇拾掇,咱晚上就吃它了,反正都这么晚了,也不怕再晚点。”说完她顺手将没喝完的一盒甜牛奶递给阿俊“先垫垫,饭马上好,你喝完就把那些枞菌择干净,冲洗好。”
阿准蹲在篱笆旁拾掇兔子,小黑小白舔/着舌头在旁边馋得团团转,偶尔捡漏一点肉,就争得不可开交,阿准拍拍小黑的头,将它拨到一边“去!媳妇儿都怀崽了,还跟它抢!”小黑悻悻地摆着尾巴看小白吃独食,
她调出淘宝买了几瓶啤酒、一斤多仔姜、几棵莴笋,又从辣椒串上摘了几个干红辣椒洗干净,见阿准还没收拾好,就麻利地削了几个土豆、和了一小坨面。
“这小兔崽子肉可真不少。”阿准将洗净、剁成块儿的兔肉端给沈小茶,她麻利地在开水锅里快速焯水后捞起沥干,锅里加油倒入兔肉翻炒至肉/收缩后放入老姜、花椒粒、干辣椒煸炒出香味,倒入足以没过兔肉的啤酒,煮开后至肉能咬得动后放仔姜丝、莴笋段、枞菌,慢慢收汁,出锅前加盐即可,她没有放鸡精,兔肉、枞菌都极新鲜,再加鸡精不过画蛇添足。
枞菌、莴笋浸在又辣又香的金黄色汤汁里,看着就十分诱人。
另一口锅里则正在煮土豆面鱼儿,她左手拿面团右手拿擦干净水且摸了一层面粉的刀,不停地往翻滚的锅里削面鱼儿,等面鱼儿都浮在汤面上后推入莴笋叶的嫩心,“开饭喽——”沈小茶招呼看得直吞口水的二人吃饭。
三个人大快朵颐,连一句话都舍不得说,即便都被辣得吸溜吸溜也舍不得放下筷子。
“这个方子,估计用野鸡做也一样好吃吧?”阿准看着只剩一层金黄色汤汁的汤盆儿,觉得有些倒了有些可惜,这汁浇白水煮面条想必很美味,可他实在不太好意思开口。
眼看着汤汁就要被倒掉,正在啃最后一块兔肉的阿俊急了“阿姐,别啊,别倒!明早我自己煮碗面条拌这汤汁儿吃,倒了多可惜啊。”
阿准闻言笑了,得,还是小孩子好,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
没过两三日天就放晴了,沈小茶跟阿准终于挖完了所有的茯苓,顺手把能采摘的枞菌、能捡的核桃都搬回家,沈小茶舍不得吃枞菌,将它们统统炼成了鸡油枞菌放冰箱冷藏,核桃则去皮晒干放在通风处保存着。
阿准偶然发现的地皮菜,则被她奢侈地留着自己吃了——现在是农闲时节,所以她才有功夫捯饬地皮菜,吃了几顿地皮菜包子、地皮菜炒鸡蛋、凉拌地皮菜后,秋天终于进入了尾声。
趁着农闲,阿准上山的频率越来越勤了,据他说这个季节的野鸡、野猪都还没开始掉膘,猎来做腊肉、腊鸡,免得天寒地冻缺肉吃。
看着房梁上越挂越多的肉跟鸡,沈小茶有种新年即将来临的错觉。
“要不咱们今天晚上就搬进新家吧?怪冷的。”沈小茶打了个冷颤,前几天太忙了,一拖再拖,其实房子早就能住了,有些不那么急用的家具慢慢补上就成了,地面跟墙壁不太美观,等闲下来慢慢修,反正不影响住。
阿俊打了个喷嚏,连连点头,这几天夜里他都快冻死了,虽然阿准哥哥体格健壮得跟个小火炉似的,可扛不住天儿冷,一想到马上就能拥有自己的房间,他内心雀跃不已。
为了乔迁的仪式感,沈小茶还特意破费买了鞭炮、对联跟红色窗贴,浓浓的喜悦氛围油然而生,就连小动物们也似乎感受到了乔迁之喜,小黑小白在新房里进/进/出/出,即便被人呵斥也浑不在意。
阿俊看着沈小茶跟阿准忙进忙出,心里生出一股淡淡的离别愁绪。“阿姐,我想养几只鸽子。”在“乔迁宴”上,阿俊突然开口。
“怎么,你是吃腻了猪肉、兔肉,想换个口味?”沈小茶看他神神秘秘的样子,忍不住开玩笑。
阿俊摇摇头,“到时候你就知道啦。”他自己也还未确定什么时候离开,也许开春也许等他背完了手头的书?现在说出来不过徒增愁绪罢了。
沈小茶没多想,也许小孩子家家就是闲着无聊想训养几只鸽子吧?
等铺床时沈小茶才发现少了一床盖的棉絮,阿俊不得不跟阿准暂时挤一张床。
躺在新房的**,三个人都成功失眠了,沈小茶拿出之前做啤酒兔剩下的几罐啤酒,裹了一件厚厚的衣裳,推门在月下独饮,不是浇愁,纯粹是开心而已。
喝到最后,她有些醉了,撑着头发了会儿呆,总觉得暗处有什么人在偷窥自己,回头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阿准站在窗帘后,遥遥的守护着她,直到夜深她推门进屋,他才上/床。
阿俊翻了个身,含含糊糊地嘟囔了一句“阿准哥哥,你们什么时候成亲。”
阿准听得一愣,侧身过去再听,那孩子却早已进入梦乡,呼吸绵长,那句话梦话,却在阿准心里掀起了无数涟漪,但他自己深知,这条路很长、很长,也许有尽头也许没有尽头,他不想奢求太多,安心地过好现在的日子,比什么都重要。
“糟糕,我们有件很重要的事忘做了!哎呀,瞧我这狗记性。”沈小茶懊恼不已地拍拍脑袋,莫名被提及的狗子们满脸无措地看着沈小茶。
“什么?”阿准、阿俊同时开口,有些忐忑不安,关于庄稼?关于果树?还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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