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一百三十九章 诀别

祁宇默压抑制着自己想要撕毁这张倔强挑衅的笑靥的冲动,呼吸也急促炙热起来,夹杂着盛怒与愤慨的最原始的怒火,逐渐转化成异样的情动,将她按在了软榻上。

“你偷走了唯一能庇护你的底牌,”男子将她想要挣扎的手按在头顶,“我不会杀你……但是知道能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招数倒是很多……”

“……祁宇默……你……嗯……”

陆小妹心口似被许多根尖锐的银针所扎,痛得连和身上的人打嘴仗的力气也无,脑袋中空白一片。她闭着眼睛,只有一个想法——这次会不会死呢?

如果真的死了,世人都知道了玄武新王登上王位没几日就被前夫要死了……

不!这可不好!死法也太惹人非议了些……她现在可是个公众人物,死也想死得唯美动人才能永垂不朽才是……

“只要你认输……”祁宇默也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放松了手下的动作,眼底闪过一抹悲恸,“只要你跟我走……”

“……不……”陆小妹闭着眼,脸色越来越白,“……死了……我也不认输……”

祁宇默恨得咬牙切齿,手上的力度控制不住竟然有些颤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将眉头打湿,“你……”

正在二人瞪眼睛谁都不肯示弱之际,头顶的马车盖轰隆一声被整片掀开。纷飞的木屑扑头盖脸席卷而来,惊得二人都停止了较劲。

轰隆一声巨响传来时,祁宇默立即扑在了她身上,压得她几乎气绝,之前本就被他钳制得缺氧,再加上木屑灰尘的刺激,她喉头腥甜,强压着咽了下去,却呛得直咳嗽,“咳咳,咳咳咳……你,你给我起开……”

蓦然祁宇默一阵心悸,抬起身顺势将她抱起,“你,没事吧……”

话还没说完,祁宇默便只觉得身后有肃寒的杀气袭来,连忙翻身躲过,一跃踏上了马车侧沿,面色微僵硬,“陆瑜……果然是你……”

陆瑜依旧一身纯白雪缎,俯身从袖口中掏出一丸丹药喂与小妹,并将面色比他衣服还白得陆小妹抱起,踏步飞离了马车,平稳落在了平地,将小妹托付给了一旁等得焦急的方有梅,这才淡然回首,“小子,你应该唤我一声师叔才是!”

“师叔……哼,”祁宇默落地冷笑,拔出不离身的那柄镶嵌着红石的宝剑,“你同我师父势不两立,早无同门情谊,还何须这番繁文缛节!这是我与小舞的家事,还是不劳烦您老了吧!”

“家事?”陆瑜轻蔑斜睨了祁宇默一眼,也参杂着怒意,“我若是再晚来一步你就要逼死她了!”

祁宇默不再压抑愤怒,持剑上前:“你让开!我还有话要与她说!”

陆瑜自然不应,抽出白绫冷笑:“用我所炼制的剑想要赢我?祁宇默,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班门弄斧!”

陆小妹被方老巫婆搀扶着还没缓过劲儿来,身后二人就开始嗖嗖嗖,咔咔咔地打了起来。只见身后红影和白光交错飞闪,陆小妹本就眼晕此刻更是晕得想吐:

“够了!都住手!咳咳咳……咳咳咳咳……呃……”

她咳着咳着就呕出了两口血。陆瑜和祁宇默齐刷刷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直直向她奔来,异口同声:“没事吧?”

陆小妹接过方有梅递来的帕子想,自己这一激动就吐血的毛病其实除了容易猝死外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可以吓唬人……

“我没事……”陆小妹握住了陆瑜的手点了点头,想挺胸抬头做出个女王的气派来,却实在没力气,只能倚着陆瑜,转头对祁宇默道:“闹够了就走吧!本王也没力气相送了……”

“小舞……”祁宇默垂了双肩,之前满是怒意的眼眸转为灰蒙的绝望,“你真的想好了?”

“我早就想好了,从我们重逢的那一天开始,在这场争斗中自始自终从未改变。”

陆小妹收敛了笑意,肃然冷对,从衣袂中掏出了小小的血红瓷瓶:“是你输了。你说过我要的都会给,想必堂堂青龙王不会食言吧?”

“你既然要,我必会给。只是没想到你要的东西这般无用……”

祁宇默收起佩剑,看着陆瑜俯身替那女子拭去唇瓣上的血痕,她仰头对他微笑,心中竟也如水波般平静。

“我走了……”

“青龙王慢走,不送。”

祁宇默跨上了一旁的白马,拉着缰绳转头注视着女子转身的背影牙关紧咬,似乎还想说点什么,终都独自咽下,驰马而去。紧随跟着祁宇默离去的,还有早就抱着不举药准备好离开的李子然。

方有梅啧啧称叹:“哦……不愧是阴阳家……连马车不能用了都能算出来,难怪青龙王准备拜他为新的国师……”

陆小妹只觉得一阵困乏,脑子昏昏沉沉的,紧攥着手中的小红瓶,几欲晕厥。陆瑜拦腰将她抱起,飞上了城楼。

方有梅咋舌:“美人就是好啊……切,想当初老娘也是美人一个怎么就没人抱着我飞……”

高高的城门之上,守卫门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的新王被一个英俊得不敢直视的白衣高人抱上了城门,哗啦啦跪倒一片,并得了赦令起身后还自觉地退后数米为他们留出独处的空间。

祁宇默的身影渐行渐远,留下一路尘土飞扬。

“你回来的真是及时,”陆小妹倚在陆瑜怀中闭目微笑,“黎叔紧赶慢赶,终于是将你催回来了!怎么?你们又都怕我跟他跑了不成?”

“不是么!?”陆瑜见她终于缓了过来,脸色渐好,隐忍的怒意也现了出来,“你千方百计撵他走,不就是担心他会因为你违抗无涯子的命令会被他师父杀了?如果不是我寻到那位姓方的巫医,她替你留下了祁宇默一缕残魂,抽离了他对你所有的爱……你还会舍得他离开?”

陆小妹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抬手抚上陆瑜的脸,“我家瑜哥哥吃醋了!”

“别闹!”陆瑜想躲开她的手,却因为抱着她分不出手,只平白地让她占了便宜,微愠的面色缓和了些,“你的身子及时容许你这般胡闹的!临走前答应的好好的,绝对不让他近你的身……”

陆小妹无辜地抿嘴要哭:“你说的轻巧,当时你又不在……琉璃的那些恶心事败露,玄武王那个老混球把我赐给他,代替琉璃出嫁……我无权无势的怎地就那么容易拒绝了的?”

“你啊……”陆瑜无奈地摇头,望着逐渐消失在远处的人影,“你重情义,我没有怨你……只是这样做,于他无害,倒不如说帮了他大忙,可是你……你终还是放不下了……”

“放不下就揣在心里好了……”

陆小妹看了看手中沾了薄汗的瓷瓶,踹在了衣襟里,然后掏出一块略显老旧,叠成四方形状的红白布条。

“只是这痴妄,终于可以放下了……”

红布轻薄,白卷松软,略带着尘土血迹和反复摩挲过的痕迹。

秋风萧瑟逼人,风一卷,红白软布便被吹得舞动飞扬,她的手一松,红白布条就如同生了翅膀,倏地离开了她的手,飞翔在蔚蓝天际间。

牡丹花开无限好,日日伴君等茶凉。

这痴妄,终于可以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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