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略带几分神经质的话语想来当今天下也只有在禹释庭说来的时候竟然显得有些格外的优雅和高贵。
陆锦烟看着他,不知为何,心里就生出了一股安逸的感觉,连刚开始心里的那一点点不可避免的害怕也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仿佛只要有面前的这个人在,她就能够安心依靠,而不必担心有任何的威胁。
这明明是她曾经最为唾弃的一种情感,却不知为何,事到如今,心中只觉得十分的柔软,甚至还带着那么一丝丝的甜蜜……
陆锦烟想到这里,就不由得握紧了抓住禹释庭的手。
禹释庭手中的剑,直指太后的脖子。
他意识到了陆锦烟的这一小小动作,忽的就笑了,转而轻柔的将陆锦烟小小的手掌心包裹在自己的手中。
陆锦烟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她莞尔一笑,清秀的面容上一双水晶般的眸子在夜色下愈发显得煜煜生辉。
而太后则是吓得退后几步,她死死的盯着禹释庭的瞳孔,苍老的脸上有些难看。
忽然,她一把抓住了十一皇子的手心,然后“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十一皇子原本就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而此时尤其是在看到禹释庭手中那把剑的时候心里更加害怕起来,扁着嘴隐忍了半天的十一皇子终于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放开十一,放开十一……”
他一边哭一边想要试图挣开太后的手腕,陆锦烟在一边看的心疼,这么小的孩子太后竟也能下得了手,便不由得出声劝解道,“太后娘娘,您先放开十一皇子吧,他都被您弄疼了。”
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太后的眼底闪过一丝恼怒,她狠狠的瞪了一眼陆锦烟,随后飞快的放开十一皇子的手,转而一脸哀求的看向禹释庭,眼泪鼻涕哗哗的落,哪还有昔日那个雍容华贵的太后半分模样。
“庭儿!庭儿!”
她惊慌失措道,“哀家是太后!哀家是你祖母!你若,你若真想当皇帝!哀家可以帮你,你绝对不能杀了哀家!哀家还可以跟你保证,哀家绝对不会让十一碍你的眼,只要你说,哀家全部都给你照办!”
太后低垂着眼角,盈盈泪光之中是一片寂寞可怕的冰冷。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今日的事是她疏忽了,没料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个道理,但只要她手里还捏着十一皇子,只要她手里还捏着禹释庭的各种把柄,那么就算是他今后当了皇帝!她也不信不能把这个小兔崽子从天堂拉下地狱!昔日她既然能够不声不响的把贤妃整的半死不活,难道今日还会斗不过这个小贱种吗?!
太后藏在袖子里的十指不由得微微拧紧,几乎将手背上的青筋都暴露出来。
禹释庭看着她,眸子里闪过一丝嘲讽。
“是吗?”
半晌,他才懒懒的问了说了两个字,他的嘴角依旧是冷冷的笑着。
他面色俊美的仿佛上天精心雕刻过的一般,飞扬的眉眼,
薄薄的唇瓣,一颦一蹙都带着身为一个男子无以言说的风华。
他只是看着太后,神色认真而又戏谑,就像在欣赏着一场精彩的表演一般,虽从头到尾都不愿多说,但那股隐隐约约的气势却让太后感到自己的呼吸都开始困难了。
果真是她从前太过忽视这个废人了……呵呵,也对啊,贤妃那个贱人生下的儿子,又怎么会是个省油的灯……
太后看在眼里,心里很愤怒,愤怒禹释庭的伪装,愤怒自己来的太晚,更加愤怒十一皇子的弱小。
但她却忘了,如果不是因为十一皇子弱小无依,她这个高高在上的太后也不会看中这个才刚刚七八岁的什么也不懂得小豆丁扶持做皇帝。
其实说白了,人就是私心。
陆锦烟跟在禹释庭的身后,看着太后说一套做一套的把戏,嘴角冷笑的同时,则是忍不住微微垂下眸子。
她还是得掩饰住自己眸中无法压抑的恨意啊……
十一皇子还在哭,哭的很伤心,让陆锦烟也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快被这细细弱弱小狼崽一般的哭声都哭碎了,她松开握住禹释庭的手,几步走上去将十一皇子从冰冷的地上拉起来。
“你想干什么?!”
太后一把将十一皇子往自己身边拉,眸中闪烁着恨意,“离十一远一点!”
“呜呜……”
十一皇子红着眼睛看向陆锦烟,又看了看太后,身体微微颤抖,一脸害怕的模样。
陆锦烟皱了皱眉。
而这时,禹释庭已经轻声开口道,“太后,郡主只是想安慰十一,你这么大的反应……莫非还是在他的身上存了什么心思?”
太后猛地瞪大眼睛,里面满是惊恐的神色。
“呵呵呵,放心吧……”
禹释庭低低的笑道,仿若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仙乐一般,“只要十一乖乖听话,本王就决计不会轻易动他的,太后不必忧心。”
太后的身子一颤,下一刻,干枯的手指已经不受控制一般颓然的垂落下去。
陆锦烟将十一皇子抱在怀里,十一皇子哭的一张小脸都是脏兮兮的,粘粘糊糊的看起来就像一只花猫。
陆锦烟忍不住笑了,她从袖子里取出手帕,然后小心的擦去他脸上的痕迹,低声安慰他道,“乖,没事了。”
十一皇子紧紧的拽着拳头,他的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成了两个肿核桃,犹豫了一会,竟然一头扎进了陆锦烟的怀里。
陆锦烟很快就感觉到从自己肩膀上传来的湿意,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眼神里有些悲伤,又有些怜悯。
这人啊,果真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看透的一种生物,上一刻还高傲的仿佛全世界都在她手中一样的太后,又哪里想过在接下来她会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她众多孙儿中的一个,卑微的祈求着他不要去杀她。
多么可笑啊呵呵呵呵……
“你到底想怎样。”
事到如今,太后的信心已经完全掉落谷底。
“太后啊,您别这样……本王呢,敬你是个长辈,也不想为难您什么,而且……本王可不想当皇帝。”
禹释庭的嘴角依旧是那样淡漠的笑意,他说道,“太后,您恐怕是误会了,孙儿不过是因为担心所以前来探望探望父皇的病情,您之前下的旨意……孙儿又岂敢有半点违抗?你应当清楚,今夜,谁也没有资格来到这泰和宫,不是吗?”
若非那把银剑还抵在太后的喉咙之上,粗略一听,禹释庭的话中甚至还带着几分异样的恭敬。
“你……?”
太后的眼中露出疑惑之色,她下意识的道,“你说什么?你不想当皇帝?!”
声音隐隐有些尖锐,带着狠毒的怀疑。
她有些看不透面前的男子了,一双平日里就喜怒无常的眸子里虽然**漾着丝丝的笑意,但是太后却依旧能感觉到那笑意之间的冰冷和无情。
她握了握十指,眸中忍不住露出几分轻蔑和恨意。
怎么可能,禹释庭怎么可能不想当皇帝?他今日做的这一切难道不都是因为想要当太子,想要当皇帝吗?!否则又怎会在自己和十一皇子最关键的一步插手??
“本王的意思,太后不明白吗?”
禹释庭看着手中的剑,他笑了笑,然后迅速收回,将剑放入剑鞘之中,凛冽的寒风在太后的脸颊边刮过,竟然硬生生的在她的耳边刮出一条血痕。
她惊恐的瞪着眼睛。
禹释庭负手放到身后,整个人仿佛迎风而立,一袭霜白的华服之间绣着滚金的纹路,他的两根指尖挑起额边的一缕发丝,微微一笑,“太后若是无事可以回宫了,您放心,今夜必定无人能来这泰和宫,包括……本王也是。”
太后下的旨意,先不论局势风云之下,至少在现在是还没有人敢轻易违抗的,禹释庭想着,太后毕竟是在这深宫之中混了几十年的老油条,心里应该更清楚这一点才对。
“你……”
太后咬了咬牙,她的心里几乎能想到禹释庭想干什么了,无非就是要用自己的旨意当一个后盾,鬼知道他一个人留在这泰和宫会对皇帝做些什么……反正旨意是她下的,以禹释庭现在的实力自己必然不敢轻易违抗,到时候万一除了什么事情那她肯定连后悔的地都没处找!
这样想来,原来,原来全部都是一个陷阱!甚至可以说是,从一开始禹释庭就是在等着自己和十一皇子往这个陷阱里钻!
太后一想到这里,她的脸色就开始发青,露出一种深深地恐惧,就好像站在眼前的人是鬼魅一般的令人畏惧,而事实上在太后看来,此刻的禹释庭几乎同鬼魅也没有什么差别了。
早知道当初从一开始就该在处理贤妃那个贱人的时候也把这个小兔崽子掐死在襁褓里,原本以为在燕赤国当了五六年的质子能好好磨磨那个令人厌恶的性子,没想到如今反而愈来愈变本加厉了……
她挣扎了一会,好不容易才说道,“哀家……哀家想留在这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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